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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惊艳(第1页)

宋家条件太不好,一般人家不会跟他们家噶亲的,更何况人家梅家那头已经下定了两家的婚事说好了,怎么能再反悔。

说到底就算是乡下人也讲究个门当户对,要给儿子说媳妇,自然要说那人家好一点的,宋家那样的。拉扯都拉扯不过来。

陈阿爹是家里绝对的权威。他说的话家里自然没人敢反对。阿哥阿嫂不好参与这事,只顾低头吃饭。阿娘接过话茬,一句话说在了点上。“就算是你想娶,咱们上哪给宋家大小子说个媳妇去。”

一句话直接说到问题的关键,换亲,换亲,不换,哪来的亲。

宋家条件摆在那,好人家谁肯把姑娘嫁过来,也就是梅家有个病秧子,实在挨不过,才想出这么亲事来。

这样的亲事不算多大事,但是也绝对并不光彩,用自家好模好样的女儿嫁给一个病痨鬼换个儿媳妇,哪怕是那个病痨病鬼真的是个秀才,更别说他还不是秀才老爷呢,村子里的人也免不了议论纷纷。

陈阿爹自然有他的考虑。可是,小牛犊子犯了倔劲,不吃饭,又犟犟的把话说了一遍。“我要娶阿绵!”

他娘还想再劝两句。陈阿爹的筷子已经直接抽到了他的脸上,两道红印子,登时起来了,

“断了你的念想,说不行就是不行。”

黝黑的皮肤,壮硕的身体,四十多岁的农家汉,威严不容反抗。

小牛犊子的气势一下子就瘪了下去,惯性养成,阿爹一发威,他就蔫了。

陈家院子里的一番抗争,阿绵自是不知道,吃罢中午饭,散碎的零活也是一大堆的,真正干完活,已经过了一天最热的时候,进屋拿起洗衣盆,还要去洗衣服。

田家湾和梅花村除了隔着一座山,其中还有联系的就是一条河了。

小河没有名字。却养活着沿河边的几个村子的人。

浇地,洗衣服,一年四季都是离不开它的。

从山脚下的葱绿的树林里蜿蜒而过,像一个苗条的少女,曲线玲珑,直到尽头。

河水是温热的,用来洗衣服正好。

清凌凌的河水倒映着洗衣服的青葱少女,就是一幅简单精致的美人图。

阿绵侧着身子,先打了一盆水上来,将衣服泡上,再放上皂叶,合着水泡上一阵,就可以洗了。这边的河沿因为经常洗衣服,几块平整的石头摆在那里。都是村里人用惯了的。衣服摆在上面,拿起捣衣杵,开始干活。

每天泥土地里干活,阿爹和阿哥的衣服都脏的不行,闻上去就是一股臭汗味,更不要提洗了,一盆衣服洗下来,两个肩膀累的发酸,周围没人,想了想,将鞋脱下来,一双赤足,浑然天成的粉雕玉琢,侵在水里,温温的河水缓缓漫过脚背,让人舒服的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难得的惬意安然

抹去那抹愁绪,获得短暂欢乐的少女脸上漾着淡淡的笑容。

眯着眼睛,摇晃着身子,嘴里低低的哼出一首小调,不高雅,不通五律,在这样的山水间却别有一番滋味。

顾骢忍不住向前走两步,似乎想要跨过那条河,将对面女娘的歌声再听的清晰些。却不想搬到了石头上,脚下没注意,他一下子差点摔在河里,还好身手敏捷,一个旋身,已经站稳了身子。

可是对面的人儿却已经惊动了,歌声停了,睁开眼睛,看见对面站着个不认识的男子,正直直的盯着自己看,连忙穿上鞋,捡起衣服,急慌慌的跑了。

顾骢微微有些遗憾,伸出手去,想要挽留,不知道说什么好,以前不是没当过登徒子,只不过没遇到这种看见他就逃跑的人儿。

他歪着头,看着那个逃跑的身影,心里无端的憋屈。

不对,那个身影又转回来了,顾骢心头一喜,思量着淌过河去,鞋子会湿成什么样。他有些犹豫,刚想说话,就看见那个女娘捡起地上的捣衣杵放在盆子里,抬头,看他一眼,却像真的被惊住了一样,这回好么,跑得更快。

隔着一条河的顾骢只看见那一捻细腰越来越细,走进了树林,看不见了,心里越发的憋屈。

他本来是遵照爷爷的指示,来巡一下族中的祭田,无意中看到这边的山水,忽然起了兴致,倒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番巧遇,没料到竟把那样精致玲珑的小人儿给吓走了,原本别有一番野趣的山水看在眼里,却变成了没滋没味。

恰好长随寻来,顾骢手中的折扇一敲脑袋,干脆也没了心思,索性转了身回去了。

走出树林,阿绵的心还跳得好快,太大意了,没想到那里会来人,还是不认识的,看上去穿的也和他们这里的人不一样,不知道是哪来的,还好自己跑得快。

确实大意了,那人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都不知道。阿绵低下头,看看一双脚,大概没有看过去,应该没事吧,回家谁也不说。如果说了,不一定生出什么枝节来。

她虽然憨,却不傻,知道孰深孰浅。不能说的事情坚决不说。

阿绵捂着脸,热热的,烧得厉害,大概是刚才跑的太快了。平复一下心跳,咬着嘴唇快步走回村子。

晚上回家,还是一样的活计,每天干这些,已经养成了习惯。

晚上一切都收拾完了。还要打水给父母洗脚。手刚碰到水瓢,就被人将水瓢拿走了

阿哥端着盆,舀了水。憨憨的说了一句话,“你去歇着吧,这活我来干。”

说着话,已经端着盆走了,阿绵站在原地,阿哥的心思她是明白的。自从亲事定下来,阿哥就没怎么和她说过话,每回看她的眼神都是充满内疚的。

明白和谅解是两回事,对于阿哥,她是怨恨的,经常会想,要不是为了他娶媳妇,自己又怎么会交给那个病秧子。

她转身回了下屋,自己住的地方,不过是一间仓房收拾出来的,还堆着一些农具,里面只有一条小炕。嘟着嘴,情绪不高,整个人恹恹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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