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米贵吃了午饭就出去继续耕地,虽然稍微晚了一点,不过那地也不能空着,分家给他们的不是什么好地,苏米贵也不过就是去种一些花生红薯之类的罢了。
苏籽和苏粉一起把碗都收拾了,郑小妹身子重,吃了就歇午觉,苏籽则是带着苏粉到院子里杀鸡,要说苏籽嫁人之前虽说也是天天做饭,不过她那手艺,到了那周家富贵堆里面,秀出来也只是丢人罢了。
不过她也肯吃苦,既然已经落了那个境地,她也只能自己去争取,在那个吃人的后宅里,她一个一百两银子买来的姨娘能算的什么东西,为了讨好周家的老太太,苏籽亲自去求了厨娘,把她最珍贵的首饰都送出去,就是为了学会那炖汤的法子。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亲自杀鸡,那样复杂的后宅里面,她一举一动都要几十分的小心,这食物更是如此,从选择一只鸡到成为一碗汤,每一步她都不敢假手他人,一遍一遍的自己亲自试,生怕这讨好不成变成她的催命符。
也是这样的日子里她学会了杀鸡,苏粉见到姐姐利索的抓了那野鸡的翅膀,用刀子在野鸡的脖子上抹了一刀,鲜红的鸡血放出来,锅子上烧了热水,不一会的功夫,这院子里就都是血腥的味道。
苏粉以前在老宅喂鸡喂猪的,这个味道虽然冲,她倒是也适应,姐妹俩这正忙着呢,就听到门口有人说话,苏籽抬头,不算太意外的见到这个熟人。
郑小妹虽然这样的脾气,但她也是有朋友的,这来的女孩的母亲和郑小妹在村里好的穿一条裤子,苏籽觉得她们的娘和这个女孩的娘的关系好,也许是因为她们都没儿子,也同样对自己的女儿刻薄的要命。
“秋香你来了啊,是找我娘的吗?”
因为母亲熟悉,加上也一样过得小可怜的日子,苏籽姐妹和吴秋香也算是朋友,不过她们都忙着被家里指使了干活,也不过就是这村子里她们互相还愿意玩在一起罢了。
吴秋香是个特别憋闷的性子,比苏籽还大一岁呢,却是连个齐整的话都说不清,在苏籽和苏粉她们这样熟悉的人面前才能好一点,见到苏籽问她,吴秋香低声说着“我娘让我过来跟婶子送些蔬菜来!”
苏籽倒是稀奇了,吴家婶子可是一个特别抠门的人,现在居然送东西过来,和苏粉一起接过来,打开篮子一看苏籽道了一声果然,那篮子里装的却是一群野菜,还带着泥土呢,苏籽怀疑是吴秋香路上摘了就送来了,不过也总算是一份心意。
那个枕边人
那个人给了她所有的荣光和繁华,也因为他,她受尽了那人间的苦楚,前世她就在想,为什么痛到了极致,却还是可以被他气的跳脚,还是可以被他逗的笑出来,明明她连眼睛都坏了,没有了泪水。
这一切好像是无解的答案,她前世困顿其中,不曾知晓,今生她只想远离那个麻烦,她和他之间,本来就是算不清得失,谁对谁错,又如何说的清楚,所以即使知道他已经回来,在她的心里,已经给他们的今生定下了结局。
周瑞说的那个宅子,前世苏籽是极其熟悉的,她就是被抬进了这里,之后辗转的来到了那侯府深宅,一步一步,她哪里不会记得,哪怕是死后重生,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地方。
一步一步的进了这熟悉柳树胡同,经过一棵大柳树之后就是那个宅子了,这宅子比起那侯府自然不算什么,不过在林都县这个地方也算是不错的了,她那时候以为自己不过就在这林都县生活的,以为爹和后娘说的,嫁的近可以照顾弟妹的。
可是到了这里才知道自己嫁的是个什么人家,她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就成了一个没有自由,没有权利的妾,一个正室还没有进门就进门了的妾,其后种种,韩氏对她的针对,以及前世的那些所以的悲剧,便不可预兆的,一点点的发展开来了!
‘咯吱’一声,这样一个寂静的巷子里,这一声有些突兀,黑色的木门打开,一个黑色的布鞋出现在苏籽的面前,之后是一个年轻男子说话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在我周府门口做什么?”
这说话的声音苏籽自然也是熟悉的,不过却没有之后出现的这个人更让她震撼“月吉,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说话的男子一听年纪就不大,带着少年变声时候特有的沙哑,可是那语调却又是的勾着尾音,拖着音调便独有了一份慵懒。
听得这个声音,苏籽即使不断警告自己要记得她现在还什么都不能做,要忍耐,可是却还是忍不住的想起,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心里面有过这个人的,那是占了她清白身子的人,也是她的夫君啊,在那样一个陌生的坏境里面。
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村姑,除了依靠这个男人,她能依靠谁呢,可是,也是这个男人让苏籽明白了,原来这个世间一个人也可以残忍到这样的程度,他前一晚与你柔情蜜意,再起来的时候,她即使被罚的跪在雪里,无知无觉的失了她第一个孩子,也只能见得这个男子冷硬着面容走过。
犹如没有见到她就在哪里一样,犹如那缱绻的温柔不曾出现过一样,那平日里温柔的目光和面容也是那样的冰冷,所以她懂了,这个男人是不能依靠的,原来,即使是那温柔的枕边男人,也一样是不可靠的,在这个世间,她只能依靠自己。
可是这还不够,她以为只要自己不再抱着希望,只要靠着努力活着,给弟妹一点自己的帮助就够了,其实那时候她要的真的不多,只是一份差不多的尊严和好处而已,可是即使如此,也在和韩清宴相遇之后,变成了一个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