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能怎么说?你们还不知道团座的脾气?吹火筒都要烤出四两油,火搭沟(用于火塘上方挂锅、罆的木沟、铁沟)也要挤出点水来。”
“那就干他个母买x的,让他几爷子断几根骨头,少只耳朵和手,还不相信挤不出油水来。”
三班长杨冲是个精瘦精瘦的矮锉子,但提起折磨人,那可有的是毒辣手段。
“要不,交给我们班,要不了半天,保证让那些肥猪缺脚缺手的,一个个屁滚尿流。”
他向排长请战。
“整是要整的,但团长的意思,还是半夜里起来吃柿子,照粑的捏,不能莽里莽撞的乱整,给团长惹上大麻烦。”
吴大军说。
“那怎么整?”
膀大腰圆的一班长霍雷一脸难色。
“找个本地人,先问问这些人背后都有哪些靠山,找个没什么大来头的人,往死里弄,让其他人亲眼观刑,我就不信吓不死那些狗娘养的!”
吴大军一锤定音。
孙杰团部所在地操场上。
那五六十个所谓的被拉肥者,被一群士兵拉的拉、拽的拽,甚至拳打脚踢,用步枪托砸,统统给赶到一个临时搭的木架子前的空地上。
所有的人,一脸惶恐,低着头,佝偻着身子,散乱地站在那里,周围被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团团围着。
“你们这群不识相的猪,个个蠢得要死,还都他妈的自认为有几个卵钱,有些个什么有权有势的烂亲戚作靠山,就认为老子把你们没法了。这年头,有钱算他妈过屁,有枪才是王。你们再有靠山,能比老子们团长还硬气!就是你们县长,在他面前,也就是一盘豆芽菜。”
矮锉的三班长杨冲紧挨着五大三粗的一班长霍雷,对着这群“肥”
们,亮开了嗓子。
“你们他妈的,不怕个个人五人六,肥头大耳的,都是喂肥的猪。我们团长让你们把土匪窝藏在你们家的枪、大洋给交出来,还哭天哭地。不怕告诉你们,老子们和这些兄弟,别的本事没有,可就是会杀猪宰羊。不信的话,就让你们看看我们杀猪的手段!”
一班长更是如狼似虎。
说完,他向旁边几个士兵使了个眼色,头一摆。
呼啦一下子,四个士兵齐齐行动,上前就将站在中间一个身穿团绸黑衫的胖男人从人丛中抓了出来。
“胡松嵩,你告诉我,土匪私藏在你家的五千大洋和五支汉阳造,交不交出来?”
矮锉的三班长瞪着要吃人的眼,厉声问。
这个叫胡松嵩的男人被四个士兵抓着,但已脸色如土,筛糠似的着抖。
“老总,老……总,我家中搜罗尽了,连女人的饰都拿出来买了,已凑了一千五佰大洋交了,实在是再也拿不出了。求求老总,饶了小人吧。”
胡松嵩结结巴巴求着情,屎尿都拉在裤裆里了。
这个叫胡松嵩的小商人就是这些陕军精挑细选中的软柿子。他是前两年从湖北来投靠早已来任河场镇做生意的老乡,盘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店面,开了个杂货店,还算挣了点小钱,但在这里与任何一个当官当兵的不沾亲不带戚,虽与区长兼团总认了自家兄弟,但那都不是硬关系。
“好,你说你没钱,那老子看你这身肥猪肉还他妈能卖不少钱。走,把他拉到猪市河坝去杀了卖肉!”
三班长杨冲手一挥。
那四个士兵拖着胡松嵩就向外走,但他已吓呆了,随即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随后,军营里的士兵,押着其余的人一起向外走去。
任河场镇的猪市河坝,就是位于正街区政府斜对面的任河边,那里一个回水窝旁边,有一大块沙、卵石垒成的空沙滩,其间也由人搬了些可供人歇坐的青色龙骨石,胡乱摆着,靠河方向自生了一块八仙桌大的巨大青石盘。
由于牲畜交易时,会不时不时有畜牲会拉屎撒尿,臭不可闻,所以区、乡当官管事的就规定只能在这傍河边的沙滩上进行牲畜交易。
于是这里就被人们称之为猪市河坝。
今天不赶场(山里场镇兴起每逢二五八日赶场),猪市河坝本也没人交易。
但由于陕军士兵押着一群本场镇有头有脸的商人、店铺老板、地主等前往猪市河坝,在街上居住的不少人就拥去看热闹,不一会,人传人,河滩上就挤着了两三百男女老少。
“大家听着,前段时间,土匪杀了我们陕军王福九副官,还抢了军中二十万大洋,和上百支枪及很多弹药。据调查,有不少枪和弹药及大洋就藏在这些人家里。我们团长来剿匪,追回被抢的枪和大洋,可这些人通匪,拒不交出。今天,我们只好杀猪卖肉来抵债。”
还是三班长杨冲对着人群大声喊叫着。
说完,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他手一挥,那按着胡松嵩的四个士兵,就抬着已昏过去的他在沙滩上的那块大青石盘上横搁着,而且每人按着胡松嵩一只脚或手。
“把他弄醒!”
五大三粗的一班长霍雷提着一把鬼头大刀,站在大石边,对士兵们说。
有一个士兵从枪上取下刺刀,放下枪,走上前,挥起右手,对着胡松嵩脸上,啪啪几个大耳光,并用左手中的刺刀对着他大腿使劲捅了进去,然后狠狠拧了几拧,就抽了出来,那血一下喷了出来。
胡松嵩在巨痛中醒了过来,见自己被按在大石盘上,就知道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