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歌一脸错愕地望着他,这是个全然陌生的名字,她难以置信,檀口轻启,声音颤抖,“陛下会不会弄错了,臣女并不认识他。”
傅彦行望着她,斩钉截铁道,“你在来金陵的路上,与他同坐一条船。”
涟歌回想许久,似乎明白他说的是谁,却更糊涂了,“可臣女并没有得罪过他。”
傅彦行转身出了寝殿,涟歌跟上去,才发现偌大的殿内除了他们俩,一个人也没有。她后知后觉地认为于理不合,却见傅彦行亲自去到乌木嵌螺钿半月形桌上拿了只白玉茶杯,涟歌忙上前去为他斟茶。
斟好之后傅彦行却不是要喝,而是将它随手递与了涟歌,被他沉寂的眼神定定望着,涟歌赶紧接过来喝了两口。
她确实渴了,将杯里的茶水喝了个精光,动作甚至有些急切,漏了几滴水在唇边,便下意识伸出小舌头去舔,却没注意到傅彦行发沉的双眼里卷起了层云雾。
她放下杯子,他温声问道,“还喝吗?”
见他一副等她点头便要再斟一杯的架势,涟歌讪讪摇头,她可不敢让皇帝给她倒水喝,方才那杯好歹是她自个儿倒的。
傅彦行到一旁的樟木山字屏嵌瓷罗汉床的一边坐了,往另处的凳子上一指,才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涟歌不怎么明白他的意思,跟过去到他下首数尺外的凳子上坐了,疑惑道,“臣女不明白。”
傅彦行专注地望着她,道,“他与朕有龃龉,查出朕对你上心了,便想拿了你做筹码。”
“轰”
地一声,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的话在涟歌耳边炸开。她想问怎么会有人胆大到敢和皇帝有龃龉呢,也想问拿了她做什么筹码,可脑子乱乱的,一直在回响他那句,“朕对你上心了”
,一时怔怔的。
“陛……陛……陛下……”
傅彦行一双眼里有温凉的水雾弥漫开来,这一刻神情温柔,是春水糅合春光酝酿成春风化作,熏得涟歌不知所措。
傅彦行有心将心意说给她听,又想着她还小,情窦未开,舍不得将小姑娘逼紧了,便道,“自去岁你救了朕,朕少不得要在你身上费些心思,他便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盯上你。”
涟歌一惊,恍然想到什么,“陛下的蛊毒,也是他下的?”
那倒不是。那下蛊毒的另有其人,但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傅彦行便晗着头,任她误会。
身为明仁帝唯一的公主,又是皇后所出,傅昕妙的长乐宫是皇庭里数一数二的金碧辉煌。宫内贝阙珠阁,金楼玉宇,更有亭台水榭,万紫千红,夏可荷塘采莲、桐荫乞巧,冬可围炉博古,寒夜访梅,春秋时节曲池荡千,赏花阅木,怡情雅致,自不必多说。
傅昕妙依偎在静成太后身边,看着下方坐着的一众女孩儿们,意兴阑珊。静成太后道,“你可喜欢谁?”
她心中已有人选,却盼着女儿能选个自己满意的。
傅昕妙左看又看,没有满意的,静成太后道,“你都与她们不相熟,怎知道没有喜欢的,给自己选伴,总要合得来的才好。”
与身后候着的嬷嬷一阵耳语,那嬷嬷上前去传旨,道太后邀请各位闺秀们去锤丸,先领着要上场的几位去更衣了。
萧涟漪一向对这种奔跑跳跃的活动提不起兴趣,便和那嬷嬷道身体不适,没去。
何窈也没去,她和萧涟漪是一类性子的人,不喜跳脱,听她说身体不适,便道,“萧大姑娘可要请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