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感也是头一遭,傅彦行很有些不知所措,但他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不会的东西学着便会了。
他到紫檀金雕御案边坐了,陷入沉思中。流安进来看了两回,见他长指支颌,另一手无意识的在案面上敲击,知他是有事在想,便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待进来第三回时才大着胆子进言,“陛下,夜深了。”
傅彦行若有所思,问道,“你说,十来岁的小姑娘,都喜欢什么?”
流安一怔,想到华昭公主快过生辰了,以为陛下是在给公主准备礼物,便到,“小姑娘们喜欢的,无非是些首饰头面,胭脂水粉一类的,再不然就是精致的衣裙……”
然被傅彦行蹙眉瞧着,他又意识到,以公主之尊,要什么样的胭脂水粉,首饰头面,精致衣裙没有?他提这些确实不出彩,便道,“陛下和公主兄妹情深,奴才觉得,您不论是送她什么,她都会开心的。”
傅彦行摆手,让他别说了。
流安忽然意识到,兴许自己是误会了陛下的意思,陛下口中的“十来岁的小姑娘”
,不是华昭公主。
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联想到近日陛下的反常,一下福至心灵,道,“陛下问的是萧姑娘?”
傅彦行几不可闻地唔了一声,算是回答。
流安止不住地冷汗涔涔,心道陛下这是想讨萧姑娘欢心?傅彦行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冷着脸道,“你说。”
流安心中凄苦,他是个没根的人,又是幼时就入的宫,连关系亲近的异性都没有,又哪里知道如何讨小姑娘欢心?可陛下问话他又不得不答,便斟酌语句道,“若说旁的姑娘世家女们,您无论赐点什么,她们都会高兴的。但换成萧姑娘,奴才觉得不成。”
傅彦行抬眼觑他,瞳里似卧了两只虎,威风凛凛地,虽凌厉,却未见制止之意。
“奴才瞧着,萧姑娘似乎有些……有些怕您。”
未见傅彦行动怒,他便接着道,“您和萧姑娘相识于微时,那会她面对您要从容得多,但上两回碰到,奴才觉得她似不如在濮阳时那般自在。”
“奴才斗胆,陛下想和萧姑娘如何相处?”
傅彦行沉着一张脸,没说话。
“无论如何相处,真心最重要。奴才想着,只要投其所好,萧姑娘定能感受到陛下的心意。”
他把话圆回来,至于是什么样的心意,可不是他做奴才的能置喙的。
傅彦行凤目一抬,眼中的光亮慑人心魄,“去将程实召来。”
流安闻言会意,立刻传令去了。
傅彦行思忖半晌该怎么对待人小姑娘,待程实被领进来,他淡淡道,“你将太医院的医书整理一套出来。”
张玄晖自先皇故去后便告老还乡了,程实如今升任太医院院首,今日恰逢他在太医院当值,深夜接到召令连官帽也来不及戴,拎着医药箱便往宸阳宫跑。
听了帝王之言,一下没反应过来,以为他要自个儿查什么疑难杂症,便道,“陛下若有任何问题,可问臣,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有些激动,道,“陛下,不能讳疾忌医啊。”
傅彦行的脸黑了。
程实动作很快,傅彦行第二日下朝回宫便见桌上放了几本厚厚的医书,非现成的医学典籍,而是太医院历任院首整理修正过的良方,是从不外传的宝贝。
“召霍青回来。”
傅彦行翻开看了两页,很是满意,低声吩咐道。
一直隐于暗处的云卫还未退,他又道,“算了。”
心意为重,他亲自去。
到了晚间,霍青却亲自回来了。
“陛下,太后娘娘今日下了帖子,说要在十二那日给公主选个伴读,萧府也收到了。”
傅昕妙一直是静成太后亲自带在身边教养的,竟将她宠成个不谙世事的娇怯模样,都是十二岁的姑娘了,一点主见都没有,更别说像她姑祖母南阳太长公主那样气势滔天。
眼见着她一天天长大,却越来越离不得人,静成太后这才反省,打算给女儿找两个伴读,多些宫外面的朋友,希望能将她胆子带得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