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将军,好久不见。”
明丹姝早前见过明继臻随信送回来的画像,一眼便认出了这位形如书生的西北霸王。
“小丫头,依我看,你不如跟了他。”
郑穷对她的熟稔也不意外,另眼打量吴家这位新家主,眼中倒是颇多赞赏之情。
“我来给你送个大礼。”
说笑一番,打了个响指,山下的刘立恒等人,并秦瞒还有几个暗卫衣着的人,昏昏沉沉被捆成两摞扔到了明丹姝跟前。
不痛不痒说起了风凉话:“咱们的皇帝陛下,倒也不如传言那般宠爱瑜昭仪。”
“将军何意?”
明丹姝在这里见到秦瞒并不意外,祁钰既然想试探她和吴非易的关系,一定会派个嘴严可信的人来监视。
只是…刘立恒怎么会落到郑穷手里?她以为方才的那场刺杀是吴秋乐的手笔,难道。。。
“数日前,我在宫中的探子回报,皇帝要来此处行猎。”
郑穷又拿剑鞘使劲敲了敲秦瞒等人,还不放心,又命人几碗蒙汗药灌下去。
继续道:“今日早些时候,又有探子来报,暗算了我女儿和外孙的瑜昭仪被皇上贬斥回宫,要走这条小路。”
明丹姝恍然回过神来。。。再细想,吴秋乐要遣人行刺杀之事,不一定瞒得过吴非易。
“方才两波刺杀,不是吴家的人。”
吴非易心领神会,言之凿凿,他既敢单枪匹马来这猎场,便是将吴家都清扫干净了。
“我方才还纳闷,皇帝何必费这样大的气力刺杀他的妃子?”
郑穷并未与他二人亮出敌意,反而收了剑在身后,两手空空坐在了树桩上。
“听了一耳朵你二人的前尘往事才明白,原来是在试探你!若非我捉住他们,只怕你方才替这小子挡箭的事已然穿进了皇上的耳朵里!”
郑穷的笑声里既有不可一世的骄傲,又饱含苍凉:“方才山下的都是皇帝的人自导自演,为的便是把你二人逼到这里,一是为了试探,其二…”
“郑将军挟持宫妃,可是死罪。”
明丹姝才明白,祁钰为何一早便将金丝软甲给她防身,又许诺回宫便给她晋位。
草蛇灰线串联到一起,原来如此…
祁钰早在此前仪贵妃倒台时,便收服了郑家安插在宫中的探子,将计就计一直传递假消息给郑穷。
先是让明继臻到西北接管郑穷的军权,逼他山穷水尽回宫,又故意在今日将她要走这条小路回京的消息传递给郑穷,目的便在于…激怒郑穷鱼死网破之下挟持她!
这样,祁钰便可以名正言顺地除了郑穷,继臻念旧情、在西北军中根基薄弱,又顾及她在宫中,定会双手将军权奉上。祁钰这是算透了她姐弟二人的心思啊!
“想通了?”
郑穷耐心地看着她的神情在月光浮动下明明灭灭,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悲凉:“你明家于皇帝而言,连把趁手的刀都算不上,只是个饵罢了!”
事已至此,明丹姝如何做不到不为所动,今日之事,更让她联想到了当年旧案,祁钰口口声声要为明家洗雪…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又是个清扫异己的借口?
压下心中强烈的不适,打起精神应付来意不明的郑穷:“只是…我倒好奇,郑将军为何没中计?”
祁钰这计策结结实实拿捏住郑穷最在意的两件事——军权和女儿,按理说…此时正穷该把所有的恨意都转移到她姐弟二人身上,怎么会在此心平气和地与她周旋?
“娥儿要入宫,我原是不同意的,她从小便是个过于要强的性子,过钢易折,实在不适合在这宫中生存。再加上这样的家世…走到穷途末路,是可见的事。”
郑穷一生戎马,战场上失之毫厘便是数万人的性命,早看惯了离别。
女儿当年是一头扎了进去,他良言苦口劝过,走到今日…都是自己的苦果,“她做过的事我有所耳闻,与你一样,皆是皇帝的棋子罢了。成王败寇,我郑家…输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