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被幢幢的影搅动,灯火陆离。
只有一处安静。
唐家花房门外,正对着的空地,中间搁着一把临时搬来的太师椅。身形颀长的青年倚在里面,靠着扶手,懒洋洋地把玩一只金属打火机。
副管家顾不得擦额头的汗,慌忙跑过去:“唐先生,您、您这是?”
唐亦耷着的眼皮抬了下。
望见来人,他轻扯起薄唇:“你看不见么。”
“看得见,”
副管家擦着额头的汗,环顾那些似乎开始收尾的工人们,更不安了,“就是看得见才不明白,孟女士今晚不在家,您这么大动静,我们总得给她个交代。”
“行,我教你。”
唐亦指着那些收工的工人们,“这叫防火线。沙子是隔离带,哦,空地也是。那些是隔离带,材料有岩棉,酚醛……”
副管家越听越汗如雨下,声音都颤起来了:“您您您这是要干嘛啊!”
唐亦哑声笑起来:“不干嘛,我决定搬回唐家了,这块地不错。我要在这儿搭个屋子,以后住这儿。”
副管家:“家里的地多了去了,您非得选这儿?”
“嗯。”
副管家:“就算选这儿,那也等我叫人把花房里的花草都移走,这里面好些珍贵品种,有孟女士从国外叫人挪回来的种子,还有――”
“别废话。”
唐亦冷了声,笑意散掉,“也别拦路。”
“!”
副管家被年轻人那一抬眼的沉戾慑住。
几个人从他身后的花房出来,到椅子旁边:“唐总,检查完了。”
“倒上了?”
“是。”
副管家仓皇回身,正看见最后一个人抱着半桶塑料桶,从花房门口开始,在地面上倒出一条油亮的线。直到椅子不远处。
唐亦从椅里起身。金属打火机在他掌心转了半圈,正立停住。他轻扣住金属盖子,指节一拨。
咔哒的翻盖声听得人心一颤。
围花房一圈的工人们全数完工,退到空地上的防火线后。
唐亦一拎西裤裤腿,慢慢蹲下身。他撑着膝盖,挑眸望向不远处的花房,那双眸子里情绪懒散,冰冷。
他又抬头,看了看天边那轮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