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霖低下头,将纸缓慢对折,折成一块巴掌大小,“亲近之人往往是害人最深之人。”
“景相这话韩某倒是听不懂了。”
韩与勉强笑道,“下官与景相,似乎也没有什么亲近之举吧。”
景霖看了韩与一眼,当着他面把纸一一撕碎,朝半空一撒:“但愿没有。”
韩与偏了几寸头,眉头郁色不减:“恕下官常年不扰吩嚣,脑子愚笨,不解景相何意?”
春雨过后,水珠顺着叶片滑下,打在竹枝上。池中锦鲤跃出水面,扑棱一下,又跌回一汪塘水。
“言尽于此。”
半响,景霖回道,“韩中丞与景某一道而来,不会不明白景某心思的。”
话是点到为止的,景霖绕过韩与,抬脚走到门前。
“景怀玉。”
身后传来韩与冷涩的一声。
景霖垂了下眼,堪堪定住。他回头偏了几寸,只用余光邈到了韩与模糊的虚影。
“我只是一届小小的御史中丞。”
韩与道,“无事一身轻。你位高权重,但也别太疯。”
韩与略显紧张地盯着景霖的背影。
景霖今日只穿着棕褐紫绣春衫,与手边窗门相得益彰,静静看去,那人与景犹如波涛汹涌,大浪将袭;但晃过神,却觉风平浪静,寂寥无声。
“谁知道呢。”
景霖沿着屋檐扫了一遍,手中却紧攥成拳,“韩与,我可是事先提醒你了。”
这是念着多年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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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珍瑞临走时,身上背了大包小包。
柔顺的金发经心灵手巧的婢女们打理,宛若翩鸿。耳垂前撂下几缕发丝,而后两簇麻花辫干净利落地向后盘着,再拿些大大小小的银饰珍珠固定。
她喜欢红色,离开时身上穿的也艳丽,站在太阳底下,竟不知是阳光更璀璨,还是衣服更华丽。
因着她要自己背些包袱,伤好了的乌塔拉没处落脚,只好绕着百里珍瑞飞,飞累了就窝在她头顶上歇息一会。
而她那堆包袱原本是不用自己亲自背的,只是这些物件是单单景霖和宋云舟送给她的,她舍不得碰着压着。
“哈依,梅苏那哈依。”
百里珍瑞两只手捧着脸,“你们不会忘了我吧?”
“自然不会,皇女是何等金枝玉叶,位列九五之尊而下。”
景霖作辑,“下官怎敢忘记。”
百里珍瑞又把目光移向宋云舟。
“我可不是痴傻之人,倒是小百里会忘了我吗?”
宋云舟反问,“你觉得我和你皇兄相比,谁对你更好?”
百里珍瑞颠了颠宋云舟送的物件,坦言道:“你怎么敢和我皇兄比?”
宋云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