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来,那冲喜夫人来这已有几月了。
刘管家支支吾吾,道:“那个,夫人今日爬树,然后……”
景霖蹙着眉:“摔了?顶个大雪爬树,他傻呢?”
刘管家怕的抹去额尖的冷汗,有点不敢往下说了。而景霖等了一会不见下文,就转过身来抬脚,准备去夫人的院子。
“哈喽!惊喜吗?”
宋云舟突然从景霖床榻下窜出,笑着对景霖做了个搞笑的鬼脸,“夫君呀~”
景霖直接冷下了脸。
刘管家闭上眼睛,不忍直视地回道:“夫人看到主公院内梅花开得正艳,就一个人跑来了,老奴如今是来抓他的。”
景霖攥紧了拳,缓了一会又松下了。他叹了口气,对刘管家说道:“剩下的我来,刘霄,出去管别的事。”
刘霄一听就知道,出门时要记得把奴婢们也带走,主公与夫人有话要说。连忙应了声就退走了。
景霖这才蹲下身,与床榻下那个傻乎乎的“夫人”
四目相对。忽地,他笑了一声:“来干嘛,又咒我死呢?”
宋云舟前头是景霖的鞋尖,他想爬出来,但他往哪挪,景霖的脚就在哪里挡着他。宋云舟就敛脸笑道:“夫君,你让我出来再说好不好?”
“不好。”
景霖笑容又收回去了,居高临下地盯着宋云舟,“在内就不需要叫我‘夫君’了,怪恶心的。”
宋云舟点点头,从善如流的改了嘴,声音也不自觉凉下来了点:“大反派,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的,咱们有话总得好好说吧。”
景霖看到宋云舟这回终于正常了,可喜可贺,松了脚,让宋云舟圆润地爬出来了。
宋云舟起来拍拍手,对自己的落魄样完全不在意,他走到桌子前自顾自倒了杯热酒,吃尽了才看热闹地问景霖:“今日这么早回来?我想想,被百官弹劾了?不对,好像也不到时间啊。”
景霖单手撑着脑袋:“就这么想看我吃焉呢,用你家乡的话说,‘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盼着我好,你这不会事的乞丐真是不顾命。”
景霖对这个“夫人”
是没半点好感的,任谁才刚见就被指着鼻子骂“你必死”
都会不舒服,尤其是被新婚夫人指着骂。
几个月前,他被皇上单独留下,皇上看他为国为民鞠躬尽瘁,高兴地要给他赐婚。吓得景霖连忙找太医和风水先生演了场戏,又在路边挑了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乞丐,没过两日就办了场巨大的喜事。
奴婢们把奄奄一息的乞丐打扮好了,放在婚房内。
景霖对外面演足了戏,回到婚房。老实说他有点好奇捡的乞丐到底长什么样,光顾着应付皇上,倒是没考虑这乞丐的心情。
那日,景霖身着红衣,将秤杆举到新娘盖头下方,准备挑起。
谁料乞丐生龙活虎,自己一手抓住秤杆,一手撩开红盖头。看着他竟笑着说出了话:“好美的人儿!”
景霖本打算微笑回应的,却见乞丐突然大惊失色,一脚弹出老远:“卧槽你长得有点像那个大反派,天哪,你必死无疑啊!”
景霖并不明白“反派”
为何物,也不太能确定这货方才是不是在骂他,于是耐起性子问他:“你在说什么?”
宋云舟也毫不顾忌,直接说出自己的秘密。他原是新世纪良好青年,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云云,哪知只是去图书馆抽出本史书看,就看到淮国乱世奸臣景霖的生平事迹,这奸臣意图谋反,只能说最后幸好被质押住了,而奸臣的结局嘛,株连九族,秋后问斩!
而他还没回味过来,再眨眼,就要嫁人了。宋云舟活这么大还没娶人呢,就直接被娶了,这也是够懵逼的。再一看周围场景,嘶,有些奇怪哈。于是他好奇问着身边奴婢小月,自己是谁,要嫁给谁。
这一问,吓煞他也!他穿书了!要死不死穿的还是淮国,自己是个路边要死的乞丐,如今还要嫁给当朝丞相。
尸体都凉透了,透透的。
宋云舟能与景霖讲这些,也不为别的。既然都穿进来了,他也知道这并不是梦,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的。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宋云舟只想好生劝景霖别再想着谋反了,这是要株连九族的啊!这才穿过来就数着日子等死,他不要啊!
景霖完全不知道宋云舟在鬼叫什么,他耐住性子听完最后一句话,终于理清这乞丐的大概意思了。
——他谋反必败,人必亡。
景霖嗤笑一声,事情还未做成便有了断论,他会死?那那群百官的眼睛就真是瞎了,那个昏君有什么好拥护的,除了显摆自己什么都不管,废物一个。
在这位置待了多年,景霖也明白了。要是把国交给那狗皇帝管,这国会比他还早亡。
于是景霖就扔下秤杆走了,再也没管宋云舟死活。再说他一日基本待在宫内,府内如何他也并不想分心管。
几个月,宋云舟几句话,他很快就能忘,就当是傻子说傻话吧。
只是景霖心中还有根刺:自己这谋反之心从未向外袒露过,宋云舟这小乞丐是怎么知道的。
莫不是哪家派来的卧底。
景霖这么想着,把酒壶抢过,不给宋云舟喝,支起二郎腿悠哉问道:“刘霄说你是来折梅的,梅在外头呢,我屋里可什么也没有。”
这言下之意,二人都十分了然了。宋云舟来这真是折梅?恐怕折梅是假,来他屋里找什么才是真吧。
宋云舟手指在桌上点来点去。他的手生的十分好看,肤如凝脂,指尖泛红,不知是被冻得还是天生长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