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再把那条龙往家里领了知道么?”
琴濯看孟之微完全听不进去,揪着她的耳朵叮嘱。
孟之微困得迷糊,也没听清她到底说什么,只管哼唧了两声。
薛岑也没料到自己在琴濯这里的形象一落千丈,还是这种乎寻常的定义。夜宴中能见到琴濯,也实非他所料,之前决定已不再见,他不会连这点定力都没有。
只不过这定力也就在没见人的时候还能生效,一旦见着了,就好像冰霜遇了火,一下子就消融了。
夜宴中见琴濯随孟之微在座,他一眼瞧见心里都没过多挣扎,步子已经迈过去了。到头来又是人家锦瑟和鸣,而自己形单影只。
夜里安寝后,薛岑还是耿耿于怀,自己何苦去犯贱,翻来覆去竟也是一夜没能安睡。
这之后薛岑也没再出宫,琴濯在孟之微的耐心说服之下,对薛岑“好男风”
这事持保留意见。
倒是赵文汐来得愈勤快了,偶尔杨大人也会造访。
身为孟之微要好的朋友和师长,琴濯倒是十分欢迎他们,上次还专程给杨大人做了一顿鸭糊涂,可把老爷子乐开了花,往后蹭饭的行径也是一次比一次娴熟。
秋色愈深,城里的桂花开得熙熙攘攘,金桂丹桂混在一起,深浅不一,浓淡有度。
集市上的木匠文大叔的儿子今年中了解元,家里特意做了桂花糕来分散众人,见琴濯来买菜,便塞了一包给她。
桂花糕又叫广寒糕,寓意广寒高甲,家里有应试举子的,都会做这糕来分散四邻亲朋,以期蟾宫折桂。
孟之微高中那年,琴濯也特意做了广寒糕,如今想来时间匆匆,倒是已过了许久。
“这糕甜了些,不如你那年做的。”
孟之微啃着琴濯拿回来的桂花糕,望着外面飘进来的桂花,眼含期许。
“都给你吃了,还不足兴?”
琴濯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油纸包,觉得她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就是两个样。
“总不能浪费粮食,何况是别人一份心意。”
孟之微说得振振有词,见琴濯整理着一个布袋,拍拍手上的糕点屑,“要出去采桂花啊?”
琴濯瞥了她一眼,“是啊,家里有个状元爷要吃桂花糕,岂敢不从命。”
孟之微一听就乐了,积极地拿过布袋,“走走走,一起去!”
“你慢着些,咱们出去雇辆车,顺便去城外看看。”
金秋的景色自有一番风味,琴濯也不想每天两点一线,闲余时间也会四处走走看看。她对生活的理解,和美食一样,人并非吃饱就行,日子也不是得过且过,总要有些多彩的调剂,才不会觉得苦。
以前她跟孟之微四处流离的时候,便也是这么安慰着自己过来的,如今一切走上了正轨,可见保持内心的积极热爱,还是很有必要的。
春秋两个季节,是最为宜人的,不会像夏天热火朝天,也不会像冬天冰寒刺骨,陌上往来的人信步闲游,都无比自在。
像秋天这样处处都充斥着丰收气息的季节,琴濯是最喜欢的,那也意味着她的厨房可以丰富起来。
“我还是觉得不如咱们在乡下的时候,就近垦一块地,可以种的东西多了,都不必去集市上买。”
“等此间事了,你若想便在乡下置办一所宅子。”
孟之微说完又觉得这样替她安排不好,“不过那时候你也有你自己的人生,年纪轻轻可别就想着养老的事了。”
“未雨绸缪没什么不好,难不成等我七老八十了才思后事?”
“话是这样说没错。”
孟之微知道再往后她又不爱听,所以没有继续同她争辩,而是换了个话题,“对了,过不久工部会派人前往钱州监造军器所,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琴濯亦正色起来,“人员可定了?”
孟之微摇摇头,“这次杨大人是主要负责的人,随行人员都由他调配,我想去找找他。”
“朝中之事你不张口也不行,若想好了就去试试,回头我做好了桂花糕,你顺便带去,也算一点小小心意。”
“我也是这么想。”
孟之微停在一处丹桂树下面,又展颜轻笑,“也许杨大人被你的桂花糕折服,不用我多费口啾恃洸舌就让我去了。”
琴濯扬唇浅笑:“我要真有这本事,怕不是连皇上都能被我收服?”
“那可真没准,皇上之前来咱们家里的次数不少,敢说不是惦记你的手艺?”
琴濯不想把薛岑扰了自己的好兴致,说到此处就撇了过去。
城外的桂花树都是很早以前就有的,不似城里专门种植观赏,总是这里一撮那里一撮,显得随性却又自然。
琴濯带了两个布袋,一个用来装金桂,另一个用来装丹桂,两种桂花的颜色不同,用来做菜也有所区别。
桂花晒干可以存放很久,每年秋天琴濯都是整理一些装在罐子里,平时做糕点抑或泡茶,随时可以取用。
城外的人少,落在地上的桂花软蓬蓬的,琴濯用手揽了上面的一层,不多时就把袋子装得满满的了。
“桂花还要开许久,先用这些足够了。”
琴濯颠颠袋子,满满登登的桂花装起来还有些分量,“等回去的时候再多买一些白糖,再买两个匾额,这么多怕是不够地方晒。”
“得嘞,一会儿让车把我捎在集市,我去买你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