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再无一丝油腥气,而是香胰子留下的雅香。
金钿帮她擦干身子,穿上合欢红绣芍药肚兜,外头罩一件长及脚踝的素色细绫寝衣,衣带松松系在腰侧。
许菱玉接过棉巾,侧首包住长发,冲金钿道:“忙了一日,你也累了,快去洗洗睡,剩下的我自己来。”
金钿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也不忸怩,捶了捶后腰:“多谢小姐体恤,我去看看芹姨,就睡了,小姐也早些安寝。”
许菱玉含笑颔首。
关上门扇,她一面拿棉巾擦拭头发,一面朝屋子里头走,经过窗前时,还特意朝院中望一眼。
月光正好,无数红丝带似无数的笑脸,无声祝贺她。
许菱玉浅笑着,绕过精美的喜上梅梢绣屏,脚步陡然一顿,笑意凝滞。
带着浓浓倦色,显得慵懒自在的笑眼,盈满惊诧。
“秀才?你怎么在这里?!”
少女稍稍歪着头,如缎的墨发拢在肩侧,被棉巾包裹住,秀颈显得优雅纤丽。
纤腰曼曼,被烛光镀上一重柔和辉光,美得如珠似玉。
顾清嘉端坐床柱侧,第一次认真端凝她容颜。
蓦地,他忆起长缨的话。
确实,许菱玉之姿容气度,比起京中高门贵女,也不逊色。
不过,在遇上这小老虎之前,他也从未想象过未来正妃什么样,是不是贵女,本就无关紧要。
至于皇祖父定下的,正妃只能是小官之女的规矩,他从前也没想过要自己去遵从。
而眼下,他第一次觉得这古板的规矩,并非全无可取之处。
顾清嘉佯装出几分紧张,仿佛仍是许菱玉熟悉的,老实本分的书生:“阿玉,我们既已拜了天地高堂,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今夜应当陪着你。”
他语气端方正经,说完,却站起身,伸手去取许菱玉手中棉巾,作势要帮她擦头发。
许菱玉惊得后退两步,抵上妆台:“不,不用了。”
她对成亲的设想,可不包括与一个不算熟悉的男子同床共枕啊!
即便他生得俊,那,那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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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他这样一个,被她自己算计来的夫君,许菱玉还是头一次露怯,窘迫地拿棉巾捂住寝衣衣襟交叠处。
扬言一定会嫁他的时候,在公堂上义正言辞的时候,当着众宾客的面扇继母巴掌的时候,许小姐多威风啊。
再看此情此景,顾清嘉眼底不由沁出几丝笑意。
竭力克制着,才绷住唇角,不动声色。
“阿玉,这门亲事,原本虽非我所愿,可如今我们已是夫妻,我便必须尽到为夫的责任,否则岂不枉读圣贤书?”
顾清嘉语气郑重,据理力争,“照顾好娘子,便是我的责任,我并非要逼迫你什么。”
说到此处,他移开目光,稍显无措地落在绣屏花鸟上。
他是想吓唬吓唬她,杀杀这小老虎的锐气。
可他没想到,高估了自己的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