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太太烦道:“算了,这就是男人本性,要是憋得住,乞丐做富!”
楚识琛全然不知,回房后关在浴室仔细地洗了个澡,确认从头到脚没有了酒气才出来。
他感觉异常疲倦,不止是因为昨晚没休息,更是源自在日料餐厅的精神紧张,此时松弛下来,四肢都有些沉。
在小香炉里点燃一块迦南香,他躺上床沉沉地睡着了。
楚识琛梦见了旧事。
也是在傍晚,他受邀参加一场不得拒绝的宴会,在一幢日式装修的老宅子,屋中铺着榻榻米,墙边有一座半人高的武士刀架。
茶桌上香气袅袅,平时全身武装的军官换上了一件和服,在楚识琛对面跪坐,一边表演茶道一边称赞中国的《茶经》。
楚识琛缄默着,等一杯烹好的茶汤放在面前,他伸手端起,怕烫似的一抖,泼湿了摊平放在一旁的“储金券”
行同意书。
国民经济已经饱受冲击,储金券一行,各大报刊将放出连翻数倍的升值消息,等搜敛到大头寸,这些储金券会贬值到作废,变成一堆废纸。
复华银行一旦签署,意味着沦为诓骗国民的走狗。
几滴茶水溅在手背上,红了一片,楚识琛忘记周旋的过程了,只记得一分一秒都无比漫长。
等黑洞洞的枪口撞上太阳穴,他闭上了眼睛。
嘭!
陡地,楚识琛一激灵醒过来。
额角的冷汗流到枕头上洇湿了一块,他身躯僵挺地盯着天花板,呼吸沉重,再没了睡意。
那场鸿门宴最终逃过一劫,可偶尔的噩梦中,他总会被耳畔的枪声惊醒。
嘀,手机响了。
楚识琛收回思绪,打开下次什么时候再约。
他盯着手机屏幕出神,昨晚听钱桦聊了许多关于“楚识琛”
的事情,荒唐,却也鲜活,可惜命途难料,比噩梦更叫人猝不及防。
当时在游艇上的同事说,那一晚“楚识琛”
喝得烂醉,被架到房间里去了,大家逃跑的时候没有人顾得上他。
彭昕在病房听到“楚识琛”
快不行了,完全没想到溺水,以为是爆炸受了重伤。
极大的可能,真正的“楚识琛”
是丧命于火海,根本搜救不到。
楚识琛下床走向书桌,打开电脑搜索城市周围的墓园,他想为那个消逝的生命置办一方安魂之所。
记下办理信息,楚识琛在房里枯坐着,直到炉中香火燃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