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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书吧>霍乱江湖by北南TXT > 第81页(第1页)

第81页(第1页)

  他一步步走近,追究已晚,无言地进入厅堂。桌上搁着竹柄提灯,墙上挂着燕子风筝,卧房小榻放着刺绣纨扇,还有外面的缸中鲤、水中花。

  书案正中,是那一折武功心诀。

  锁息诀&he11ip;&he11ip;无声擅闯,来去自如,当初夜探不凡宫的飞贼亦是霍临风?

  容落云一声低叹,他的无名居原本简朴单调,一点一滴中,被那人留下这般多痕迹。欢喜的话,痕迹便是念想,难过的话,痕迹则是折磨。

  他在床边坐下,微躬着背,两手抠成一团。没有杜仲了,他待杜仲好算什么,他放在心尖儿喜欢的杜仲究竟是什么?

  容落云捂住脸,他的杜仲原来是一场梦啊。

  雨势渐大,容落云合衣栽在床上,他委屈、不甘、伤心尤甚!埋枕中,拳头要揪烂一床被褥,胸膛起伏久久得不到安宁。

  一阵脚步声迫近,他呆愣愣望向门口。

  &1dquo;二哥二哥!”刁玉良咚咚跑来,停在门边禀报,&1dquo;杜仲,不是,霍临风走了。”

  容落云点点头,木然地翻了个身。刁玉良跪伏到床边,说:&1dquo;二哥,那厮实在可恶!竟一直欺骗咱们,决不能放过他!”

  容落云闭上眼睛:&1dquo;老四,二哥想睡一会儿。”

  刁玉良帮他盖被,而后一溜烟儿跑了。他睁开眼,恓惶地盯着帷幔,霍临风走了,杜仲也走了&he11ip;&he11ip;

  冷桑山下,霍临风纵马在前,杜铮在后,主仆二人就此离开不凡宫。&1dquo;吁!”霍临风牵缰暂停,回望着宫门,恨不能穿透千山望见深处的别苑。

  杜铮问:&1dquo;少爷,咱去哪儿?”

  去哪儿?城西的将军府预备多时,如今也该入府了。霍临风强迫自己回神,走罢,园中那一株玉兰终究没等到花开。

  扬鞭奔去,不凡宫逐渐远了,他亦远了。

  城中四通八达,将军府稍有动静,大小官们便收到消息。奉丫头小厮,添车辆马匹,一窝蜂地登门献殷勤。谁料,府门紧闭,俨然一副避而不见的态势。

  霍将军不止没心思见人,厅厅院院,一草一木,他连瞧都没瞧。择一间厢房住下,杜铮研墨,他吊着精神写了份奏折。

  &1dquo;派人送去长安。”他吩咐。

  杜铮问:&1dquo;少爷不写份家书?”

  霍临风摇摇头,写什么?自作孽,惨遭所爱抛弃,往昔点滴萦绕心头,孩儿悲苦难抑&he11ip;&he11ip;他握出神,回神时只见纸上三字:容落云。

  &1dquo;呆子。”他怔怔地说,&1dquo;容落云不与我好了。”

  杜铮安慰道:&1dquo;少爷别难过,他不要你,有的是人要你。”

  霍临风搁下:&1dquo;可我只要他,别的我谁都不要。”起身踱到门边,看着院中淅沥的雨,&1dquo;是我活该,我叫他伤心了。”

  意气风的少爷何曾这般,杜铮好心疼,再劝不出旁的。&1dquo;少爷,你吃些东西,睡一觉。”他去铺床,&1dquo;事情才生,也许明天容落云就消气了,就与你和好了。”

  霍临风想,真的?容落云真的会原谅他?

  他听话地登床睡觉,抓救命稻草般,幻想明日容落云与他和好。

  杜铮叹一声,搬小凳到门外守着,和在侯府时一样。他纠结得紧,是祈祷少爷和容落云重归于好,还是祈祷他们一刀两断?

  罢了,明日再看罢。

  霍临风昏睡一天一夜,卯时醒来,雨已经停了。

  他梳洗更衣,穿一身箭袖戎装出了门,纵马抵达冷桑山下的军营。营中悄悄,众兵仍在酣睡,他破开营门闯了进去。

  手缠马鞭,脚踩官靴,扎入营帐扬鞭叫人起床。

  霎时间,整片军营哀嚎遍地,全都屁滚尿流地跑去校场集合。霍临风登上点兵台,甩出一鞭巨响,声儿却轻快:&1dquo;问个好。”

  众兵急忙行礼:&1dquo;——拜见霍将军!”

  霍临风扫视一圈:&1dquo;来西乾岭许久,总算和各位兄弟见面了。”行至台边,双眸微微眯起,&1dquo;卯时已至,却无人晨起操练,按理说应该军杖二十。”

  众人噤若寒蝉,仿佛立了一大片鹌鹑。

  &1dquo;那就——”他说,&1dquo;每人军杖三十,外宿不归者四十,聚赌者五十,主副帅尸位素餐者六十。”说罢跳下,徒留一众惊愕。

  懒散惯了的臭兵,问:&1dquo;将军,为何比军规多十杖?”

  霍临风逡巡到开口之人,腕子一甩掷出一颗碎石,对方登时爆出惨叫。他敲了人家一颗牙,道:&1dquo;官上任三把火,本将军耍耍威风。”

  大清早的,西乾岭军营苦叫连天,引得过路人引颈。

  而东边七八里,不凡宫安安静静,再无杜仲师兄操练喊号。

  无名居中,一夜雨水令大缸满溢,含苞的莲花已经开了。容落云醒来,长长一觉过后,所有情绪沉淀腹中,似乎好些了。

  他坐起身,忽然想到&1dquo;杜仲”二字。

  梳洗更衣,想到&1dquo;杜仲”那一张脸面。

  扎戴冠,昨日情形纷至杳来!

  天晴了,雨水蒸了无痕迹,可那人给的伤痕却无法抚平。他没有好,他一点都没好,仍是愤怒,仍是不甘,仍是伤心尤甚!

  容落云折回床边,软褥揉搓乱了,俯身轻轻一拽。丝枕滚动,他的目光却定住,瞧见枕下的那张小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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