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氏又来到了春晖园。
各处贴着窗花,丫鬟婆子们喜气洋洋。
陆念穿了一身红,连斗篷都是红的,脑袋上梳了两个小丸子,扎着红色的头绳。
“竟是这般红火。”
白氏看着在院子里玩雪的女儿,温柔道:“她自己喜欢,一定要红的,换个别的色儿都不愿意。还天天要玩雪,衣裳天天都得换,还好年前给她多做了几套红的,要不然都不够穿。”
“红色看着叫人欢喜。”
“是啊,”
白氏欢笑着,从攒盘里抓了一把松子递过来,“晓得你喜欢吃,多吃些。”
岑氏接了,满满一手掌。
再看盘子里,依旧是各色坚果饴糖,八拼的攒盘、堆了两套。
也不讲究摆放精致,只讲一个“满”
。
……
又是一年的夏。
定西侯府添了新儿。
陆骏洗三,府里来了许多亲朋好友,岑氏也拿着帖子去观礼。
宽敞的春晖园,热闹得快要站不开了。
才生产完几日的白氏半躺在床上,她应是休养得好,精神看着很不错。
“见着阿骏了吗?”
白氏笑容和煦。
“还没有,稳婆抱着呢,围了不少人,我晚些再去。”
陆念坐在床内侧,挨着白氏,摆弄手中玩具。
岑氏轻声问她:“阿念,弟弟好看吗?”
陆念抬起头,撇撇嘴,挨到白氏怀里,闷声冒出来一个“丑”
字。
白氏听了,乐得不行,搂着女儿道:“过几天就好看了。”
“真的么?”
陆念掰着手指,一面数、一面摇头,“丑、不要;笨,不要……”
说得嬷嬷们也跟着笑了。
白氏笑得肚子痛,哎呦了几声才缓过来,解释道:“我生阿骏那天,侯爷等得焦心、又要陪阿念,阿念说不清楚话,侯爷急起来说了她一声‘笨’,她记仇了。现在是丑弟弟不要、笨弟弟也不要。”
岑氏亦笑了笑。
洗三了,稳婆抱着陆骏说了许多吉祥话。
客人围着,岑氏看不到中间,等轮到她往盆里添喜时,那装水的大盆里已经满是金银锞子了。
她拿着个小银锞子投进去,没入其中,再寻不见。
她听见有人笑着交谈,说定西侯倒了有半盆子金锞子进去,若不是怕后头的亲友们没地方添,只怕他自己就要把那盆装得满出来。
岑氏听完,转头看向屋里。
定西侯长得高,一眼就能看到,他动作熟练地抱着儿子与人说话,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岑氏又想起了攒盘。
春晖园里的攒盘永远都是满满当当的,不管是年节,还是平日。
她每回过来,没有不足的时候。
不似岑家。
随着伯父在御前得了体面,岑家这两年宽裕许多,但开销也大。
只有去长房时,才能看到一盘盘的各色点心与坚果,摆放整齐又精致。
岑氏很少吃。
那是待客用的,她是侄女儿,不是客。
可比起那样的精致,岑氏更喜欢满,那种多到溢出来的丰厚,叫她深深刻在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