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本来垂着眼睛,望都不愿意望海棠一眼,一听到这儿,突然笑了:“呵呵,你是说,这骄阳似火的,会下雪?哈哈,笑话,天大的笑话!”
“贱妾死到临头,不敢跟太后说笑话。”
“打得一副好盘算,想等下雪是吧,从夏天等到冬天,再苟活半年?”
“一个时辰,请给贱妾一个时辰,若苍天无眼,不愿为贱妾明证,贱妾赴死,心服口服。”
秦琰急了,脱口而出:“海棠,别胡说!”
七月的天,阳光灿烂,完全没有一点点要变天的迹象,怎么可能会下雪。崔海棠啊崔海棠,别把自己逼上死路啊。
海棠感激地望一眼秦琰,提一口气,对太后道:“不会下雪。贱妾没有这个能耐。贱妾进王府之前,家母携贱妾进香,得遇高人。高人曾说,贱妾命有一劫,恐遭他人陷害,轻则皮肉之苦,重则身首异处。能保贱妾平安者,惟有苍天。若太后和皇后能等上一个时辰,苍天将蚕食太阳,以证贱妾清白。”
蚕食太阳!
太后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去看尹皇后。
尹皇后哪里敢信,她活了四十多年,还没见过太阳会被吃掉。见太后望过来,她也心惊,低声道:“恕儿臣识短,竟不知有此异相。”
太后道:“哀家倒是听说过,不过,老天爷会为了这贱婢开天眼?未免也太小题大作了。”
秦琰也不敢相信。他原想着,若能好好地哀求一下皇祖母,说不定还是能饶海棠一条性命,可她偏偏为何弄上这么一出,一个时辰后,太阳肯定还好端端地挂在天上。
她岂不是自寻死路,真正让人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海棠,别胡闹了。皇祖母……”
“殿下。妾没做过,问心无愧。妾相信上天。若上天不愿为妾证明,那是妾命数到了。”
见她如此坚持,秦琰心中一动。若是拖延,何时只拖延这一个时辰,而且,还是以这样闻所未闻的方式?
突然,他想起出门时,海棠再三问他,今日到底是不是正衡二十七年七月二十,莫非,这是个特殊的日子?
崔海棠是谁?是崔国桢的女儿。崔国桢是谁?宗南道的得意门生。
宗南道知天相,或许,崔国桢也知,崔海棠也知?
秦琰顿时醒悟,见太后尚在犹豫,立刻道:“皇祖母,孙儿向来没跟皇祖母求过什么,只求给她一个时辰。因为……孙儿信她。”
海棠心中热热的,这是多么珍贵的信任。
太后冷笑一声:“也罢,就给她一个时辰,也好叫她、叫你,都死了心。你被蒙蔽了的双眼,也看看清楚吧。”
“谢太后!”
海棠叩头。
太后道:“不用谢哀家,跪外头好好求你的苍天开眼去吧。”
立刻上来两个太监,将海棠拖出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