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他说自己不记得了,陛下会信吗?还是索性说自己是喝大了犯下的无心之过更好?
谢逢心里一点主意也没有。
吱呀一声木门推响,谢逢下意识地抬眼,然后在昏暗中怔了怔,看清了进来的人:“……哥。”
他赶忙站起身,谢遇走进来,将食盒放到了屋里简陋的木桌上。
先前因为谢迟的事情,谢逢也和谢遇不太对付。眼下狼狈相见,谢逢大有些局促。
谢遇倒向完全没看见他的狼狈,大大方方地先在案边坐了下来:“喏,给你带了好吃的,过来尝尝?”
谢逢也着实饿了。虽然他进诏狱后吃的饭菜还算像样吧,可诏狱里的“像样”
,指的不过是饭菜都是新鲜的,不馊。他一连几顿都是一碗糙米饭加一碗煮白菜,十八九的男孩子怎么可能够吃?谢遇把食盒一打开,谢逢腹中的馋虫就涌动了起来。
“来,腐乳红烧肉。”
谢遇从食盒里端出一盘色泽红润晶莹的烧肉,谢逢吞了口口水,却只能克制着食欲别开目光:“哥,我还在孝期……”
“啊……”
谢遇一僵,心里大感尴尬。
然后他瞧了瞧,另外两道菜——宫保鸡丁和椒盐明虾他也不能吃,凉拌腐竹倒不犯忌,可只能吃个凉菜这不是捣乱吗?!
谢遇窘迫地把米饭和那碟腐竹先端了出来:“你先垫垫,一会儿哥给你重新备几道送来。”
谢逢吃了口热腾腾的白米饭,然后就打量起了谢遇:“你是不是有事啊?”
他肯吃谢遇送来的东西,是因为觉得谢遇不至于直接毒死他。可谢遇是个小人,先前的各种摩擦搁在那儿,现下若说谢遇是真心实意地来看他,他也不信。
谢遇被他戳穿心事,更加窘迫了一阵,然后强自干笑道:“也没什么,就来看看你……商量商量今后怎么办。”
谢逢闷头又塞了一筷子米饭,没有吭声。
谢遇满脸关切地凑近了两寸:“你知道吗,跟你喝过酒的一个副总兵,昨儿个在牢里自尽了!”
谢逢悚然一惊。他此前虽知陛下震怒,却没觉得这事会闹到这么大。眼下突然成了人命案,他一下子慌了。
他搁下筷子问:“怎么就自尽了?”
“那还能是为什么?只能是畏罪自尽呗!”
谢遇一声叹息,“陛下本来就在气头上,他这么一畏罪自尽,你们余下的人的罪名就更实在了。谋逆啊,多大的罪,我看你可能……”
谢遇带着一脸遗憾摇头,“活不到来年了。”
“不可能!”
谢逢拍案而起,“我没反心,也没那个谋反的本事。陛下要定罪也不至于直接问斩,总要问一问我!”
谢遇稳稳地坐在那儿:“是,是得问你。那当时究竟怎么回事,你说得清楚吗?”
谢逢木然。
“我是听说你们都喝醉了,说的话也都是醉话。我信你,可你觉得陛下会信吗?”
谢遇说着又是叹气,“依我看啊,你不如先写到折子认罪,我帮你呈上去。当然了,这谋逆的罪你绝不能认,认了你就死定了,你只消认下那天喝醉了说荤话的罪即可。陛下赏你顿板子,最多再降降你的爵,也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