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和我们一同用餐,我便叫小丫头们在中间放座屏风隔开,分成男女两个席面,也不会乱了礼数。”
“老夫人您看如何?”
谢老夫人哪里敢不应好的呢,忙道:“原就是蹭了老太君的面子,才能在这天字号房间用斋,都是托了老太君的福呢。”
小沙弥带着丫头们去库房中,搬出一座黄花梨雕刻莲花纹样曲屏,放置在正中央,又多搬了一张桌子放进屋子中,开始摆放碗筷。
老太君被众人簇拥着落座,谢老夫人坐在她的旁边,谢荼则跟着荣国公家一起来的女眷们依次坐下。
直到这会儿,谢荼才陡然发现,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谢老夫人和谢芸的王氏不在队伍之中。
她侧过头看了一眼吟心,又看了看谢芸的方向,吟心心领神会。
荣国公老太君订的素斋席面同昨日顾夫人订的有所不同。
开胃菜便是一人一碗素斋汤,里面有胡萝卜香菇等食材调制而成,口味清爽,最是开胃。
之后又一连上了糖醋莲丁、清蒸素鲍、烩南北、糖醋山药、鲜蔬卷、酥脆香菇卷、红烧茭白烩青椒、素烧狮子头、琥珀青笋山药片、桂花糯米山药糕、
集拌、炒、烧、烩,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每个人的面前放了一小盅清蒸吉祥如意八宝饭,糯米伴着果脯清香,让人食指大动。
食不言寝不语,包间内勺箸轻碰声此起彼伏,剩下的就是小丫头们轻声询问主子们的布菜声。
随着最后一道雪梨栗子糖水端上桌,素斋宴才算是吃完。
小丫头们端来小碗清茶给各位主子们漱口,此时吟心才贴过来小声道:“那位说是夜里吹了山风头疼,还在逐风院休息呢。”
谢荼皱眉。
这样攀附勋贵女眷的好机会,以王氏的性子哪怕是病得爬不起来,也应当会强撑着起来聊上两句留个印象,她怎么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呢?
她把目光转向了席面上挂着一脸慈爱笑容,同老太君说着家中事的谢老夫人。
难不成是谢老夫人怕王氏的言行举上止不了台面,这才禁止她出席的吗?
两位老夫人聊了好一会儿家长里短,说了些儿女之事,待到荣国公老太君面露倦色,谢老夫人才开口道:
“人都说春困秋乏,我这虽然仍同老太君说着话,可脑子却着实是转不动了,困得紧,得回去歇个午觉。”
荣国公老太君也笑道:“咱们是有缘的,这禅会还有几日,也不急着一时聊个透彻。老夫人快回去歇着,我也回房睡半个时辰。如若不然在下午的禅会上打瞌睡,可要被中惠大师取笑了。”
几人笑呵呵地辞了又辞,这才兵分两路各自回了院子。
谢荼刚回到逐风院坐下,精力旺盛的顾茹娘便带着桃心来串门子。
“今日你家三婶婶派了人下山去,说是她头疼脑热,要去请位大夫开副驱寒方子。”
顾茹娘刚捧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忙不迭地说出了刚刚从自家母亲那里听来的消息。
谢荼看见她额头微微沁出的汗珠,笑道:“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也值得你眼巴巴地在午后日头当头照的时候跑过来寻我?”
顾茹娘被她取笑,却也不恼,白了她一眼,解释道:
“早晨我就注意到了,她们母女俩前几日去东市置办行头,不就是为了这次禅会能搭上勋贵们?”
“可今天的禅会,你家那位三婶婶却以头疼难忍为由,没有出席禅会,难保她在憋着什么坏。”
“更何况我母亲都说事出蹊跷必有因,我特意来提醒你一句,反倒惹了你的厌烦?”
“罢了罢了,我这就走吧,省得碍了你的眼。”
说罢,顾茹娘便丢下手中的茶盏,作势要往外走。
吟心连忙上前拉住她:“我们家姑娘说笑呢,顾姑娘可别气恼,我们家姑娘可是特意包了席上可口的雪梨栗子糖水等顾姑娘来吃呢!”
顾茹娘果然停住了脚步。
谢荼见一句“雪梨栗子糖水”
就留住了她,当即笑得歪倒在圈椅上。
顾茹娘瞪圆了眼睛,谢荼这才坐直身子哄道:
“这隆山寺素来担着我朝国寺之名,如今还有荣国公府上的亲眷住着,守卫定是森严,哪怕是她王氏再有心,只怕也施展不开。”
“我知晓姐姐是好意,这厢给姐姐赔个不是。”
说着便屈膝行了一礼。
俩人又笑闹了一阵,这才重新坐在一起聊起了荣国公一家。
“还是你家老夫人厉害,一来就入了老太君的眼。虽说他家不看重出身,可你家那位堂妹未必心气太高,荣国公世子年纪轻轻便是锦衣卫指挥使,身边又有宝珠公主这样的玩伴,怎会看得上她?”
谢荼笑道:“怎么只能你母亲带着你来相看勋贵,不能让她试上一试,好没道理。”
顾茹娘这一回没有恼火,反而一本正经道:
“我父亲也不赞成母亲此番行为,还道他在此次会试中已经看中了几位举子,只等放榜选个进士提拔起来,成就一场‘榜下捉婿’的美谈。”
“不过我母亲目前还没同意他的做法,所以这才又起了带着我四处走动相看的心思。”
“我父亲他老人家常说,大宅门里弯弯绕太多,怕我这个直脾气处置不来,折在歹人手里都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