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后,薛嘉禾习惯性地塞了个酸梅到嘴里,问绿盈道,“先帝知道我身边的暗卫都被容决换了的事么?”
没跟着薛嘉禾出院子的绿盈讶然,“殿下如何知道的?——一开始谁也没来得及察觉,直到先帝病重不起的时候才现,那时候即便插手阻止也没意义了,加之殿下很快就会出宫,陛下才不了了之。”
薛嘉禾含着梅子含糊不清地道,“那容决是不是在先帝驾崩前就已经对我相当熟悉了?”
她却傻乎乎还以为自己那时候是第一次见到容决。
别的不提,容决当时看她的眼神可是没有一点熟悉之色。
“正是如此。”
绿盈迟疑片刻,又轻声道,“这正是陛下有那般决断的原因。”
薛嘉禾轻轻叹了口气,“太冒进了。”
仅凭容决关注过她半年这点,实在作不了什么实质推论。
可幼帝那般坚持,定然是已草蛇灰线铺好了计划,薛嘉禾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试上一试。
——尽管她觉得这计划是成功不了的。
于是,在收到幼帝信后第八天的这日,晚饭时,薛嘉禾提出道,“我明日想出去走走。”
坐在对面的容决抬眼,显然没预料到薛嘉禾的突然开口,“去哪里?”
要知道,薛嘉禾从一开始的无视他,到最近几日的猛看不说话,主动搭话的次数是少之又少,即便容决先开口,得到的也多是冷冷淡淡的回复。
“坊市。”
薛嘉禾早就想好了去处,“我想去八仙楼。”
坊市这等鱼龙混杂的地方和汴京别的地方不同,人挤人的,能出疏漏的空隙太多,一不小心人都能走丢。
薛嘉禾自忖若是容决真想看紧她,坊市应当是他最不愿意她去的地方。
“不行。”
果然如同薛嘉禾预料的那样,容决立刻否决了。
她垂下了眼,心中思索着下一句话该说什么,还没做出选择时,容决就接着说了下去。
“……你不能吃醉鸡。”
年轻的摄政王略微皱着眉提议,“我带你去小甜水巷。”
薛嘉禾讶然地掀起眼帘看了一眼容决,没想到容决嘴里还能说出这种像是妥协退让的话来。
——小甜水巷,薛嘉禾是听过的,从巷头到巷尾,统统都是卖吃喝的店铺摊子,确实是她会喜欢的去处。
……或许,幼帝的猜测也不无道理……
不,果然还是十分荒谬。
打定主意接下来几天循序渐进试探容决的薛嘉禾点了点头,表情很平淡,“好。”
虽然用意不太纯良,不过想到明日终于能出府透个气,薛嘉禾多多少少觉得心情舒畅,晚饭时吃得比平时多了些。
容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薛嘉禾的进食,又将视线冷静地移开。
薛嘉禾不想喝药,他就暗度陈仓让厨房想尽办法给西棠院送药膳,太医院几乎被容决掀了个底朝天才折腾出好些既吃不出药味、又适合薛嘉禾用的药膳来,这几天多多少少都进了薛嘉禾的肚子里。
半个月下来,容决都知道了不少孕期常识——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要多吃,什么该在怀胎的哪个月份吃……
比迷迷瞪瞪两眼一抹黑的薛嘉禾自己知道得清楚多了。
是夜,容决通宵达旦将堆积的公文都处理了个干净——薛嘉禾提出上街,心里指不定打的什么主意,容决并不放心只让赵白等人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