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子一看到摆在客厅茶几上的那份离婚协议书时,他觉得自己离当场去世就差一口气的距离。
屋里还是漆黑一片,徐子一懒得开灯,直接把离婚协议书朝垃圾桶一扔,顺势窝进沙里。他好像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大概有十天?他下班回来迎接他的都是这片黑暗。按理说到了年底,单位的每个部门都很忙,她那个岗位更是忙得脚不沾地,竟然还有时间来想离婚的事?这不科学。
徐子一烦躁地捏了捏眉心,直接拨通了淮元的电话。
此时淮元正在整理单位员工的专项附加扣除信息,明年就要税改,这事关系到个人利益,淮元一点不敢马虎,凡是过来交表的,她都要逐项给大家解释,一整天下来也是头昏眼花,连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听到振动声时,淮元倒抽了口冷气,原以为是员工又打来电话咨询,便瞄了一眼手机,见是徐子一来的电话,嗓子眼更是紧,她直接没有搭理,任由它自己安静。
她跟徐子一结婚三年,想想日常生活也是诸多不易,现在他的白月光终于回来了,也到了自己谢幕的时候了。
手机再次安静下来之后,徐子一来了一条微信。
—我去接你。
淮元冷笑一声,他对自己从来都是手到擒来。
二十一点整,徐子一的车出现在了淮元的单位门口,因为淮元的单位是二十四小时生产单位,所以有专门值夜班的人员,有人从监控画面里看到车灯,吓得晚饭时攒的那点困意全都没了。
值班的组长听到声音,到门外看了一眼,一见是徐子一,脑袋里“轰”
的一声。
“领,领导。”
他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心里则叫苦不迭,徐子一是省级公司的hse部门总监,之前总公司开会的时候他作为基层随行干部之一,有幸跟上级领导去北京与会,那时候就见徐子一在会上当着全国人民作过报告,今晚也不知道是哪股邪风把他老人家吹来了。
徐子一微微颔,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吃过饭了?”
组长受宠若惊,连连点头:“是的领导。”
今天徐子一来的目的不是查岗,所以照例寒暄了两句便要去找淮元,走了两步一顿,察觉到身后有人一头撞了上来,他回头,见那组长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
“对,对不起。”
察觉到他的紧张,徐子一笑了一下,整个人看起来和蔼不少,也没接他的话茬儿,只说:“你去忙你的,我来找个人。”
他话虽然是这么说,可组长还是不敢懈怠:“领导您找哪位?我带您去。”
“找你们hR。”
组长一愣,反应过来后急忙把人往淮元办公室领。
走廊漆黑一片,只有淮元的办公室因为门没有关严而泄出来一丝光亮,徐子一在她的门外站定,组长依然恪守本分地跟着他,这会儿自然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
徐子一有些头疼,他再次对站得笔直的组长道:“你去忙你的吧。”
他在这一站,自己连话都不能跟淮元说。
组长脸上显出为难之色,最后透过门缝朝屋里看了一眼,踌躇着走了。当然,他也没闲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开始给上级领导打电话,大有凑齐各级领导,四个人好玩麻将之势。
淮元抬头看了一眼门口,恰巧对上徐子一的眼,但是这次她克制着没有扑到他的怀里,徐子一进屋时,淮元还在核对着人员信息。
淮元长得漂亮,皮肤白嫩仿佛吹弹可破,此时她一双瑞凤眼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仿佛未察觉到屋里多了个人。
徐子一见状也没生气,自顾自在她的床上坐下,主动交谈?:“在忙什么?吃饭了没?”
淮元心里有些诧异,平时都是她死皮赖脸地去跟徐子一说话,说十句可能徐子一也就回个一两句,这会儿对于徐子一这类似讨好的举动倒是有些不适应。
她懒洋洋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东西都看到了?”
“嗯,看到了。”
徐子一轻描淡写道,“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想起来离婚了?”
淮元只觉有一股气从脚后跟蹿到了天灵盖,去他的好端端,他徐子一觉得好端端还不是因为自己一直巴着他!
“这事一会儿再说,我现在在忙。”
淮元推了下鼻梁上架着的防辐射眼镜,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徐子一知道现在淮元正在气头上,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干脆依她所言,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淮元见他一副迁就的样子仍然觉得不满意,又冷着脸道:“你去车里等我吧,一会儿人来了看见你不好。”
她们单位是基层单位,平时来个上一级单位的科级领导视察都异常重视,更别提徐子一这个省公司的领导过来了,不用多想也知道一会儿必然会来一批人陪同,况且这尊大佛端坐在床上,使她莫名感到一股压力,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工作。
“好。”
徐子一今晚对淮元是百依百顺,让淮元觉得自己这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使不出力,心里更是不舒服。等人一出门,她摘下眼镜摔在桌子上,心中憋闷一阵大过一阵,原来被人迁就有时候也不是很舒服。
徐子一刚坐回车上,就见有一辆车停在门口,刚才一直跟着自己的组长从黑暗处跑了出来,这回他是来迎接上一级单位的科长的,几个人身体前倾,迈着大步朝办公楼走,没一会儿又出来了,脸上倒不像刚才那般慌张,步伐也从容了许多。
“怎么现在公司还盯上hR岗位了呢?”
组长问。
后过来的那几个科长神情有些严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个岗位现在必须整顿就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