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的心思安然也能猜到一二,可她没想到方氏竟然真的能狠下心来,仔细算算,这孩子也不过才八个月大点,俗话说七活八不活,她当真就一点也不怕吗?
“什么时辰了?爷和福晋回来了吗?”
她问春和。
“寅时三刻了,主子爷和福晋是过了子时回来的。”
安然打了个哈欠:“那咱们等天亮了就过去瞧瞧吧。”
又想起方氏因夜里起夜才摔了一跤,这理由找的,当真是一点也不为她的贴身侍女着想,且这一跤,得摔多大力气才能摔到早产?
主院,因是大年初一,胤禛便歇在了福晋这,方氏摔了一跤早产的消息传进来的时候,两人也才没睡下多久,本来参加年宴就是一场极其累人的事,又熬夜回来,刚睡下就被叫醒,别说乌拉那拉氏这个孕妇了,就连胤禛也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伺候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他不耐烦地穿衣,见福晋也跟着起来,缓声道:“你月份大了,天这么冷,就不必去守着了,但方氏不是个会御下之道的,她那院子不定怎么乱呢,爷去瞧瞧去,你若实在不放心,叫你身边的珍珠或者温玉去瞧瞧也行。”
乌拉那拉氏扯出一抹笑来,不由自主地捂着肚子,温声道:“珍珠她们到底年纪小,我怕她们过去也镇不住场子,不若让吴嬷嬷跟着去瞧瞧,她到底年纪大些,稳得住。”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安排,胤禛向来不会反驳福晋的话,闻言便点头道:“也好。”
这一夜过的很不平静,安然一早起来时才现竟然下雪了,郭必怀早早起来带人扫雪,见安然出来,咧嘴一笑,指着自己杰作道:“主子快瞧,奴才这雪人堆得如何?”
安然闻声看去,就见天井里的雪全都被郭必怀他们堆在一起,摞成了一大一小两个圆球堆在一起,又给画上眼睛嘴巴,硕大的雪人头上还戴着郭必怀的瓜皮帽,看上去滑稽极了。
“噗嗤!”
安然没忍住笑了,她这一笑,院子里的笑声便大了起来,郭必怀也没不高兴,乐呵呵道:“这本就是送给主子玩儿的,好看不好看不要紧,能博主子一笑,便也值了。”
安然笑了一会才道:“虽滑稽了点,但雪人的样貌神态都做的很好,我喜欢,说说,你想讨什么赏?”
郭必怀颠颠跑过来道:“奴才也不要什么重赏,只今日若是能得一盘小厨房的拔丝苹果,那就再欢喜不过了。”
郭必怀也才十六岁的年纪,喜欢吃,也喜欢吃甜食,最爱一道拔丝苹果,只这时节,苹果不易得,糖又精贵,他这做奴才的,也就年节时蹭蹭安然的赏解解馋罢了。
“成。”
安然爽快答应,她的地窖里还存着些苹果,又想起还有些橘子山楂,便道:“今儿过年,除了拔丝苹果外,让小厨房再做些糖葫芦,大家都甜甜嘴儿。”
“多谢主子!”
众人欢呼。
天不早了,安然吃了早饭,这才前往茗香阁。
她到的时候,茗香阁里小丫鬟们捧着托盘进进出出,方氏凄厉的声音自屋内传来,显然还没生呢,胤禛和李氏坐在外间正等着。
见安然过来,胤禛原本就蹙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大雪的天,你过来做什么?”
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起身走到安然面前,将她微凉的手拢在手里,语气带了点埋怨道:“瞧你这手冷的,怎么也不知道带个手炉?雪天路滑,你也不怕摔着。”
安然不想听他唠叨,转移话题道:“我来瞧瞧方格格,听说她摔了一跤,现在怎么样了?”
李氏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插话道:“接生嬷嬷说,方妹妹这一摔,保胎是保不了了,只能喂了催产药生,但方妹妹身量小,胎儿却被养的大,眼下有些难产,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安然和春和对视一眼,见春和轻轻点点头,她心下稍安,安慰道:“方格格吉人自有天相,请的接生姥姥也都是老手,咱们再等等,说不定待会就有好消息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连福晋都过来了,安然正想着回去吃个午膳,就听方氏忽然大叫一声,几息之后就传来婴儿猫儿般的哭声。
生了!
新生儿的啼哭似乎总让人心情愉悦,即使不是自己的孩子,安然也不由扬起笑,原以为很快就能抱出来,却没想到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孩子的影子。
“这是怎么了?”
李氏上前问道:“孩子是男是女?怎么样了?”
她这关心出自真心,两人虽是竞争关系,但她们未进府前就相处了一段时间,进府后又互相抱团,虽也有口角,但李氏自认为和方氏有几分情谊的。
接生姥姥这才抱着孩子出来,笑得有些勉强道:“回阿哥爷,是个男孩,就是。。。”
她将襁褓递到胤禛面前,安然探头看去,就见襁褓中的孩子还没掌心大的小脸上还泛着青紫,呼吸急促,估计是在娘胎里憋得有些久,眼睛还未睁开,嘴巴张张合合,只有微弱的“哼哼”
声。
"苏培盛,叫府医进来。"胤禛吩咐道。
府医早就等在外面,闻言立马提着药箱进来,看到婴儿脸色时吓了一跳,将孩子的手臂拿出来,这小手腕,看上去还没有大人一根手指宽。
他细细把了脉,心里一跳,回禀道:“许是孩子在娘胎中憋得有些久了,且又是早产,体内带了弱症,需得仔细养着,不能见风,不能受凉,奴才稍后开个方子给小阿哥,这药要一直吃,吃到成年,也就能好了。”
“那你现在就去开。”
胤禛道。
府医正要去开方子,就听里面一声惊呼:“格格大出血了!”
府医心下一惊,连忙看向胤禛,胤禛道:“先进去看看方氏如何。”
“是。”
好在方氏大出血不算严重,府医进去没一会就止住了血,待他再出来时已经一头的汗,脸色也不太好看,小心翼翼道:“回禀主子爷,方格格的血已经止住了,只是。。。。”
胤禛手上的佛串转的飞快,闻言道:“只是什么?”
府医擦了擦汗道:“方格格有孕时似乎吃了很多大补之物,生产时又出血过多,如今身体虚不受补,亏空的厉害,需得好好养着,另外,方格格到底是难产,又产后大出血,人虽保住了,以后怕是。。。再难有孕。”
“再难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