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秦侩还有三两朋友,郭嬷嬷自然也有几个交好的,安然让他们自去忙了之后,就有人悄悄去了宜兰院。
第二日乌拉那拉氏便让人请安然到了宜兰院,正巧绿绮和紫烟都在,几人寒暄了几句,她便问:“听说你昨日处置了一个婆子,还抄了家将人送去慎刑司了?”
安然不以为意地用扇子扇风,笑道:“是啊,福晋有所不知,郭嬷嬷一家仗着四爷和福晋您的信任,暗地里竟然胆大包天,贪污了采买不说,还敢私藏贵重饰,实在可恶至极。”
紫烟眼睛转了转,笑道:“听说不过是三阿哥满月宴上私藏了十只鸡而已,至于那些金银饰,到底也是下三旗包衣,有点子私藏,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侧福晋难免小题大做了些。”
“小题大做?”
安然挑眉看她:“陈格格怕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一只鸡就要二两银子,她昧下十只鸡,那就是二十两,这二十两若是放在平头老百姓家,那也是够一家子几年好活了,咱家四爷,一年岁俸也不过一千五百两,若这个贪去十两,那个贪去二十两的,那咱们这一大家子,难道要去喝西北风不成?”
绿绮姓夏,紫烟姓陈,府上皆称夏格格和陈格格。
紫烟自己一个月也不过五两月银,闻言抿了抿唇,不再说了。
乌拉那拉氏这才开口,似乎有些不忍:“虽说郭嬷嬷一家贪婪无度着实可恶,但送去慎刑司是不是就太过了些?这水至清则无鱼,奴才们也不容易,咱们也不是真的到了斤斤计较的地步,偶尔叫他们吃些甜头,也能更好办事不是?”
“甜头自然是要给的。”
安然像是很赞同乌拉那拉氏:“所以妾身只惩罚了郭嬷嬷一家,谁叫她当了出头鸟呢?至于其他人,这不给了他们半个月时间,只要他们把账上近半年的空缺补齐了,之前的账便一笔勾销了,至于其他的,总不能真叫她们整日提着心过日子。”
乌拉那拉氏叹了一口气,像是拿安然没办法,只道:“既然如此,那便照你的意思办吧,只是你要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万事也该讲究人情往来,莫让奴才们寒了心了。”
“这是自然。”
待请安结束,乌拉那拉氏来到隔壁厢房,里头正等着几个管事嬷嬷,她叹气道:“你们也听见了?不是我不替郭嬷嬷求情,这次实属是她贪得无厌,安侧福晋又初掌管家权,自然需要人来立威,郭嬷嬷正好就撞了上来了。”
当即就有一个领头的管家嬷嬷行礼道:“奴婢们都听到了,福晋慈悲心,奴婢们铭记在心,至于郭嬷嬷,也算咎由自取,福晋不用揪心,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这一遭也该她受的。”
乌拉那拉氏颇有不忍,看向珍珠,珍珠心领神会地上前,将一个荷包塞进那嬷嬷手里道:“我家福晋身子不好,于管家一事上有心无力,郭嬷嬷到底伺候福晋一年多,这点银子还请嬷嬷带给郭嬷嬷,也算是全了与福晋的一番主仆情意。”
领头嬷嬷当即眼眶微红,对着乌拉那拉氏几跪下磕头道:“奴婢替郭姐姐一家谢福晋赏。”
郭嬷嬷一家自进了慎刑司就再无消息,安然知道他们被配到宁古塔时已经过了一个月。
弘昭已满两个月,抬头已经很好,他最喜欢趴着,大概是这样视野更广阔些,只是抬头久了就会累,安然一般还是让他躺着居多。
小家伙出生六斤六两,两个月过去,已经十二斤了,他骨架也偏大,看上去又胖又壮,又继承了安然的好皮肤,又白又嫩,远远看去,小脸光滑,着实像个面馒头。
这番模样着实是长辈眼中最满意的孙辈,起码周嬷嬷是每天必然乐呵呵地夸几遍弘昭长得好,胤禛也很喜欢弘昭的胖娃娃模样,得空就会过来抱抱,弘昭喜欢被人抱着,尤其是胤禛,因为胤禛会抱着他到处遛弯,父子俩亲亲热热的,完全没有一点儿生疏之感。
胤禛若是不在,弘昭也不会无聊,郭必怀,小顺子等人得了空就过来逗逗他,不拘是一朵花半棵草的,弘昭都很给面子,每次都笑的咯咯的。
这日,小顺子捧着个什么东西颠颠跑到弘昭身边,笑眯眯道:“弘昭阿哥快瞧,看奴才给您带了什么?”
弘昭转头看去,就见小顺子手里竟然站着一只灰色麻雀,细细的小脚上被系了根绳子,小顺子手一张开,它就扑棱着翅膀想要飞走,只可惜刚飞起来,就被绳子扯住。
“哈!”
弘昭见这麻雀挣扎的样子,觉得颇有意思,笑了一声,指着麻雀“啊”
了一声。
小鸟快过来!
麻雀挣扎的身影一顿,站在小顺子手上歪了歪脑袋,先是打量了弘昭一眼,忽然翅膀张开,往弘昭这边飞来。稳稳地落在弘昭面前。
“咯咯!”
弘昭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伸出小胖手戳了戳麻雀的胖肚子,那小麻雀竟也不闪不躲,被弘昭戳了个踉跄,小翅膀挥了挥,这才稳住身体,然后“叽叽喳喳”
叫了两声,仿佛撒娇一般。
“咯咯!”
弘昭学着麻雀歪了歪头,然后一个重心不稳,身体侧翻,竟翻了过来,变成四脚朝天的模样。
“呜?”
视野陡然变换,弘昭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小手小脚捶打床面,看上去高兴的不得了。
安然在一旁看的直乐,摸了摸弘昭的小脸蛋夸道:“哎呀我们六六真厉害,这才两个月就开始翻身了呀!”
“啊!”
“啊!”
厉害!
弘昭被夸的更兴奋了,两只小胖脚将摇篮捶地"砰砰"响。
“好啦好啦!”
安然赶紧压下他作乱的小胖脚,这孩子劲大的很,这摇篮都换了第三个了,可不能再被他踢坏了。
原本站在一旁的小麻雀见弘昭看着天空,翅膀一扇,就稳稳落在弘昭摇篮的架子上,对着弘昭就是一阵叽叽喳喳。
弘昭习惯性地将小手塞进嘴里,乐呵呵地听着小麻雀的叽喳声,一娃一鸟相处的很是愉快,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谁知就在这时,天上传来一声鹰啼,连安然都能听出鹰啼中包含的怒意。
“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