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琼的画是纵向的,分为上下两段,下段画的,是卧在雪中鬓斑斑、似乎犹在梦中的将士,将士的怀中紧紧抱着一把刀,中间是大片的白色,既是将士醉卧的雪地,也是被明月照耀的沙场,沙场之上,是长嘶的战马、烈烈的旌旗与威武的军士。
不过方寸之间,便绘制了虚实两种场景,借将士之梦,绘制了吹角连营之景,使壮烈的沙场更壮烈,使落魄的将士更落魄。无论是构图、意境还是立意,都是谢轩杰的雪中红梅图所比不得的。
就连见惯了名画的张景之也赞叹道“从未想过,风花雪月还能这样画。这样的立意,再加上这虚实结合之法,当世名家之中,尚无一人的画作能与这幅相比。”
谢轩杰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这就是叶琼说的只会随意涂抹几笔?
听到张景之说什么了吗,当世名家尚无一人能比!叶琼不过是谦虚几句,自己怎么就当真了呢?
“好,好!”
听雪轩外突然响起了喝彩声,众人看去,原来是谢茂实带着尤氏过来了。
谢茂实先狠狠地瞪了谢轩杰一眼,才笑着向叶琼说道“果然,名师出高徒,不愧是邹老先生的弟子。”
虽是夸奖之语,在谢茂实说来,却怎么听都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张景之冷笑道“燕雀与鸿鹄,自然是不能相比的。”
谢茂实的笑容一僵,险些端不下去,心中对叶琼愈厌恶,暗骂长子愚蠢,招惹叶琼也就算了,好端端地扯到邹老先生干什么,这下,把张景之也得罪了。
叶琼敏锐地察觉到了谢茂实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心中痛快,却又暗暗察觉到一股熟悉的视线,装作转身嘱咐侍女如何把画保存好时,用余光瞟到了尤氏正贪婪地盯着自己,愈觉得腻味。
尤氏这人好生奇怪,自己这是打了她长子的脸,她为何还这样盯着自己看?
看来,还是要等下次与谢访岚单独见面时,再问个清楚了。
……………………
赏雪宴后,叶琼过了“清闲”
的几日。
京城谢家倒是消停了不少,但是,自从叶琼在赏雪宴上露了一手,邹老先生看着叶琼的目光越慈爱,每日拉着叶琼钻研画技,连带着张景之的画技也提升了不少。
张景之也是活宝,竟就着叶琼会将那幅画送给他,还是送给邹老先生这一问题吵了起来,最后还是师母余氏拍了板,让叶琼自己好好收着画,遗憾得邹老先生捶胸顿足却敢怒不敢言。
但几日后,谢茂实再次登了叶家的门,这次甚至还带了媒人。
因讨论的是儿女亲事,叶琼不能亲自出面,只能躲在了屏风后头听完了全程。
当时,谢茂实说道“令爱在谢家赏雪宴上一鸣惊人,已是京中闻名的才女了。我来,就是来为家中孩子求娶她的。”
谢氏一愣,问道“你家长子,不是已经定了礼部右侍郎文家的次女了吗?”
谢茂实的脸上虽挂着笑意,眼中却带着几分狠毒,他说“是啊。所以,我是为家中次子谢轲慧求亲的。”
谢氏和叶祁舒瞬间冷了神情。
谢茂实身边的媒婆赶紧笑道“诶哟哟。那谢二公子,长得可俊呢,人也聪慧,五岁启蒙时就会作诗了,配上叶二姑娘,那可是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