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光远答道:“大帅,数百年前,魏武帝将漳河水引来灌城,很快就攻下了城池,何不效仿之!”
张守城熟读兵书,通晓各种战法,征战半生,唯独看不上火攻与水攻,只因洪水如猛兽,玩火可自焚,太过无情,一不小心就会牵连无辜,殃及池鱼。
王思礼见张守城脸色宁静,没加反对,接话道:“大帅,邺城城高池深,面积不大,便于防守,若是强攻,不仅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还一时难以攻下。若是引漳河水灌之,围而不攻,不过数日,就算城墙不轰然倒塌,城内叛军也会因粮食糜烂短缺,军备不整,战力下降,再倾力攻打,定能一举破之。”
张守城见王思礼、崔光远说的不无道理,心儿动了动,但又觉得水淹城池,会殃及城中百姓,很是不该,一时难以做出决断,侧眼看向余清,道:“老余,你觉得呢?”
余清想起攻城将士因攻打城池而死伤无数,动了恻隐之心,小声回道:“城内虽有无辜百姓,可城外也是自己的将士,二者一样亲,实难做出割舍。可早日消灭叛乱,还天下以太平,是数千万人的渴求,不得不重视之。”
崔光远欢言道:“余老高见!”
张守城虽心有一百个不愿意,但鉴于大敌当前,又不得不做出选择,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崔光远的提议,引漳河水浇灌邺城。
不过两日,守在城墙上的叛军见洪水到来,虽倍感震惊,但也无可奈何。
城池浸泡数日,土坯的墙根开始坍塌,张守城赶忙命令官军攻打。
叛军在安思景的带领下,比想象中的还要顽强,作战英勇,接连打退了唐军的几次进攻,及时夯实了坍塌的城墙,固城死守,不在话下。
张守城以免夜长梦多,为了尽快攻下邺城,筑城穿壕各三重,并在城外动工兴建了木制塔楼,以解决士兵仰攻不方便的问题,其数量之多,动静之大,古所未有。
安思景深知范阳援军很快就会到来,死不认输,情愿忍饥挨饿,也不出城作战。
张守城一切招数使尽,望着耸立不倒的邺城城墙,除了叹息不止,就是无可奈何。正在垂头丧气之际,朝廷诏书到来,得知周秉正接受了朝廷的招安,正领兵南下,增援邺城战事。张守城热血来潮,想到借周秉正之叛军身份偷袭之计,连忙找来余清商议。
余清从来不糊弄别人,别人也别想轻易地糊弄住他。听过张守城的锦囊妙计,不仅没有给上掌声,还泼上一盆凉水,粗声粗气地说道:“邺城就是再固若金汤,没有粮食补给,也将是死城一座,沦陷已成事实,又何须他周秉正来攻打一回。”
张守城见余清不赞同他的妙计,有些失落,道:“难道周秉正投诚是假,驰援邺城战事是真?”
余清冷笑道:“如若你是周秉正,真心投诚,是就地镇守范阳好,还是南下任人鱼肉的好?”
张守城似有所悟,快语道:“朝中晦暗不明,朝臣结党营私,拉帮结伙。周秉正一个投诚的叛将,一旦离开冀北之地南下,就是任人宰割,凶多吉少,那有固守边疆、安身立命的好。”
余清道:“那就是了,做好迎接周秉正投而复判的准备吧,免得到时手忙脚乱,溃败而逃。”
张守城道:“那邺城呢,不攻打了?”
余清笑道:“王猛的战力是你这里的两倍,他连一座小小的魏州城都攻不下来,你又何必急着啃下邺城这块硬骨头呢!留着吧,只要在外围的兵马部署得当,坐等叛军来救就行。若是没有猜错,城内不过几天就会出现人吃人了的惨状了,到时人心坐失,叛军将回天乏术。”
张守城见毫无他法,只好听从余清的建议,找来周亚仁、郑经、黄宗商议兵马部署之事。
周亚仁等将领接令,在邺城三十里外排兵布阵,等着南下的叛军驰援邺城,好来个围点打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