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微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某些人。“谁再打忧我说话,往后他家有个什么事,就休想我出面。”
这话一出,场面又死静死静了。
“季哥儿这孩子,是个难得的好孩子,经历了接二连三的苦难,仍保持着和善性子,知恩图报。他来找我,把他的一些想法告诉了我,想寻问我的意见。他的想法很好,小小年纪能这般处事,实属难得。我把话说出来,你们这里头的某些人呐,就赶紧找个裂缝钻进去。”
顿了顿,村长轻轻的哼一声。“还不如人家一小孩子,真是白长了这么大的岁数,一天三餐都白吃了。”
教训完人,村长心里头舒坦了。“季哥儿说,井水这事,说起来是他阿麽阿爹护佑他心疼他,才落下的大福,可到底是咱河溪村这地好,福泽深厚,才让这井里的水跟着沾光,有了颇为神奇的效果。这井水理应是全村共享这福气,奈何这井却是小了些,若说把井重新开凿,又怕坏了这福泽,他想着,倒不如这样,全村分两部分,上半个月由第一部分挑井水,下半个月由第二部分挑井水,每家只出一人,早晚各两回,每回一担水。这样就不用担心井水干枯,也能全村都跟着沾福。”
“这是季哥儿的原话。”
顿了顿,村长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你们自己心里都有把称,自个想想,他这法子好还是不好。”
安静了一会,有人说话了,说这法子很好,第一个声音出来了,紧接着就有第二个声音,然后,无数个叫好的声音响起。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就把组分一分。”
说完,村长开始点名。
该怎么分组,这是经过几个老人一起商量出来的结果,自然是大家心里都满意。
分完组几个老人出面说了点话,大概内容就是,季哥儿年岁虽小,却是在磨难和风雨中,真真正正的成长起来了,有这样心胸的一个人,日后的作为自然不可估量。大伙儿跟着沾了福气,人家小俩口日子也不好过,有个什么事都要帮把手,全村都团结起来,咱河溪村的日子才能越来越红火。
这几个老人的潜意思,其实挺好懂的。甭看人家年岁小,可他脑子灵光,又有着死了的阿麽阿爹在天上护佑着,有什么小心思就别搁他头上,跟他打好关系,才能跟着多沾福气。
“咱们河溪村关起门来是一家人,就算有些小打小闹,也是不可避免的,人多了自然会生茅盾。可,我希望村里人都清楚,咱河溪村是个大家,这口井的事,意味着什么,你们心里头都清楚,季哥儿大义,愿意让大伙儿跟着沾福,我们得承着他这份情。别惹出太多的事情来,把嘴都给闭紧了,跟着沾福发财就好,不该说的别拿着往外提,这事传出去了,会有什么后果你们比我更清楚。”
说到这,村长目光严厉的看着老槐树下的村民。“季山夫夫心疼自己的孩子,这大福才落在咱河溪村,这福气什么时候说没就没了,你们都好好珍惜着,我话说在这里,真闹出什么不好看的事,别怪我不留情面。”
刘阿麽这个时候,笑呵呵的出声了。“村长说的对,若这口井出了什么事,季山夫夫知晓了,说不准半夜里还会亲自找上某些人。季哥儿吃的苦头可不是一丁半点儿,五月里还差点儿就去了呢,好不容易日子有点好转了,转眼又没了,季山夫夫不生气才怪,大家伙说是不是这个理啊,自己的孩子哪有不疼的道理,这可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说完这话,刘阿麽话锋一转,又乐呵呵的说。“趁着这难得的机会,我想着,季山夫夫留下来的产财是不是也一块理清了?季哥儿都嫁进王家了,那田地……”
刘阿麽前面的话,可把人吓的不轻,村民们的心思都落在这上头,暗自嘀咕着。
这后面的话说出来,倒没几个人应声,连柳银都好像没听见,瞧着那神情不知道心里头在想什么。
“这是私事了,不宜在这里说,没什么事,就散了,各回各家。”
村长一摆手,看着季谷和季安逸。“你们两家跟我回院子。”
村长带着人走后,老槐树下渐渐热闹了起来,那几个老人领着自家的人往回走,这是准备开小会了。
“季谷你是个什么想法?”
村长很直接的问着一家之主。
“还给季哥儿。”
听着季谷毫不犹豫的回答,柳银反对的声音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行。”
这都是钱啊!在他这边从来都是只进不出,一下子要拿出一半家财,这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不错,在柳银心里,季山家的田地已经是属于他家的财产了。
“季阿强你呢?”
村长看向季阿强。
季阿强沉默了一会,才说。“这是季哥儿家的,理应还给他。”
“不行。当日季哥儿住进我家了,又是从我家出嫁,这财产自然得归我们。”
柳银理直气壮的反对。
村长看向旁边的季安逸。“季哥儿你是什么想法?”
自季安逸嫁人后,这是,柳银头一回见到他。
他发现,季哥儿跟他印象中的模样,差的好多好多。
这还是那个寄人篱下的季哥儿吗?
这才是真正的季哥儿?
有些话到了嘴边,突然间就无法说出口了。
“我一切听从长辈的安排。”
说这话的时候,季安逸的目光落在季谷的身上。
算起来,这是头一回面对本尊的大伯。
印象里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现在看着,却发现他眉宇间暮色深沉,甚无活力。这情况跟本尊当时差不多,都是行尸走肉般麻木的活着,本尊是一时想不开,他却是自我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