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儿进了院子,将汤搁到了桌子上,走进厨房拿碗筷。
已经抽完两斗烟的季大伯,将香给熄了,插门槛角里,明个儿要接着用的,站起身,提着凳子进了厨房,把旱烟和茶杯放好,洗了手,坐到了桌边。
整个村里,只有季家自个人才知道,家里大约有多少钱财,具体数字唯有季伯麽才清楚。
季家养了鸡鸭各二十六只,四头羊,四头猪,一头牛,水田六亩,旱地八亩,山坳里还开了荒地,大约是三亩,还有个池塘。其中,两亩水田三亩旱地一个池塘是季安逸家的,季安逸被收养后,这些就归季伯麽接手了。
季家人口很简单,季伯麽季大伯季阿强,以及嫁进来的王宝儿。
家里这三间砖瓦屋是季阿强娶王宝儿时新建起来的。
最初,王宝儿也以为,家里的钱都建了新屋,等他嫁进来后,观察了半个月,才发现,全他妈的是狗屁。
季伯麽抠的要死,具体可见这饭桌。
四个人,两个菜,一青菜一炒菜,量还不多。
季阿麽是这么说的,如今菜也可以卖个好价钱。
平日里,五天一回鸡蛋,农忙时三天一回,只有季大伯和季阿强才有资格享用。
王宝儿可不是软柿子,到了吃鸡蛋的那天,他一口气做了四个水煮蛋,家里每人一个。气的季伯麽当天早饭都没吃,在床上躺了一天,哼哼唧唧的说浑身难受,哪儿哪儿都不舒坦了。
王宝儿才懒的理他,吃过早饭,收拾好家里,跟着季阿强下地干活。
季家的饭桌上,除逢年过节外,家里来客人了,才会出现肉。一般都是哪天地里活不多,季阿强顺道去河里摸点腥改善改善。
再说衣服,一年一身新,这是指季大伯和季阿强,三年一身新才是季伯麽和王宝儿。
抠到了这境界,实乃罕见。
碗筷饭菜都端上桌了,季伯麽手脚利落的先给季大伯和季阿强每人盛了满满一碗的萝卜汤,肉啊萝卜啊差不多都进这两个碗了,完了,他才给自个盛一碗,到王宝儿时,只有可怜的汤了不见半点渣。
这点儿小事王宝儿都懒的跟他计较了,端起汤就喝。
才发现,季哥儿这手艺不错,这汤味儿可真美。
吧唧吧唧速度喝完一碗,王宝儿又盛了半碗,完了,才开始盛饭吃。
喝完汤了,季伯麽心里更不舒坦了,看了一眼王宝儿,忍不住又开口了。“他俩都能吃这么好了,平日里别再有事没事的往那边跑,好歹你也是嫁进我季家了,这隔三差五的回娘家,也忒不好看了点。”
嫁进来快三个月了,最开始时,王宝儿还会回上两句,跟着争论争论,后来,他学精明了,季伯麽要念要说任由着他,他该干嘛就干嘛。
季伯麽就瞧不上这王宝儿,尤其是嫁进来后,更瞧不上了,总喜欢跟他对着来,真不知道儿子看上他哪点了。
“就知道夹菜吃。”
季伯麽心里不痛快了,一筷子打在了王宝儿的筷子上,直接夹了一筷子菜给季大伯,又夹了一筷子给季阿强,瞪了一眼王宝儿。“有饭吃就不错了,吃的最多也不见你干什么活,一转眼就没影了,整天往娘家跑,没有半点已经嫁进季家的自觉性。我就不知道你哪点好,迷的阿强死活要娶你……”
“阿麽。”
季阿强皱眉,旁的都好,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拿他娶宝儿这事念叨。
季伯麽也知道儿子这点,却总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经常一念就顺嘴念出来了,反正,他就是左右看不顺这王宝儿。“吃饭吃饭,多吃点,下午活儿重。”
对着儿子笑了笑,又给儿子夹了一筷子菜。
两碗菜拢共就那么一点,几筷子下来碗里就干干净净了。
季阿强看着旁边宝儿碗里没菜,在季伯麽低头吃饭的时候,迅速夹了点菜进他碗里。
七月初,正是农忙时分,日头正烈,事儿最多,一年四季在地里劳作的农家汉才能顶住这煎熬般的天气。
季安逸无比的庆幸自己手里有空间,有一潭无比神奇的灵泉水,否则,这农忙时候他还真怕挺不住。
经过近两个月的细养,他这身子已经恢复了八九成,余下的,得日常生活中多注意,平时适度的锻炼锻炼,里里外外都健康起来。
也幸好十一岁的孩子,身体年轻修复能力强,营养吸收的快,康复也快。
王家两亩水田,山坳里的荒地只有一亩半,比起村里旁的人家,这活儿还真不算多,甚至有些寒碜了。
他却是挺满意的,家里就两个人,地太多,忙不过来也白搭,够吃就成了。
盛夏的天,总是亮的特别早。
地里的活儿很紧,家里也有事儿要忙。
季安逸和王小二早上天刚亮,卯时初,约五点的样子,就拿着镰刀到了地里。
两亩水田能产一千多斤谷子,他们两人一年大约是吃一亩田的谷子就够了,剩下的一亩交了税,还可以卖点儿小钱。
这两亩水田很重要。
农忙收割时,庄稼汉最担心的就是老天给不给面子,夏天来去匆匆的雨,揪着人心头慌慌的疼。
就怕在收割或晒谷子的时候,一场倾盆大雨哗啦啦的就落下了。
上半年的辛苦劳作可就全白费了,让人哭都没地方哭去。
季安逸也担心这事。趁着现在天好,得赶紧把两亩谷子收割了,晒好了囤进了谷仓里,才能松口气。
说起在地里干活这事,他还挺意外的,做起事来很有模有样,利落的紧,到了这会儿,他才明白过来,他不仅继续了本尊的记忆,连做事动手能力也一并继承了,难怪,他平日里干活的时候,特别麻溜,应该不止是他自个会做,还有一半原因是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