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还有针头,他坐起身来,一把拔掉了,关掉了输液阀,也没理会自己手背上还在流血的针孔,“我当初跟着你盘活恒盛,为了恒盛我去华裕获得陈伟信任,盗取机密文件,没有我,就没有恒盛的今天!你他妈还想架空我!”
霍易扬怒不可遏,攥紧双拳,“周聿琛,你给我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周聿琛脚步一动,他站在病床床尾,睨着霍易扬。
“你说的这些,我都记得很清楚,不然,我也不会容忍你一次又一次做出对恒盛利益有损的事情,霍易扬,当初你还能潜伏在陈伟身边,做个合格的商业间谍,可现在呢……”
他打量着目眦欲裂的霍易扬,缓缓道:“你明明知道恒盛因为申请上市,处在被证监会考察的重要阶段,你作为恒盛的高管,你有为恒盛想过么?为了私人感情问题,当初在餐厅那种公众场合对季瑾年大打出手,现在又为了讨好一个根本不属于你的女人,做出把人关进冷库这种触犯法律的事,还有……”
他顿了顿,“那天晚上,你把苏妩带去宾馆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恒盛?作为高管的要员,要是惹上强奸这种官司,整个公司都会因为你而蒙羞,更别说上市!”
霍易扬怒意冲顶,浑身僵硬,“你少拿公司压我,你不就是记恨我那天晚上对苏妩做的事吗?你不如直说,你就是因为苏妩才想要架空我!说我没有考虑过公司,那你呢,你有做到公私分明吗?!周聿琛,你但凡有点儿良心,想想我都为恒盛做过些什么,想想我和我妈都为了你失去过什么,你是个白眼狼吗?!”
吼完,霍易扬喘着气,剧烈的眩晕感让他头昏得厉害,不得不赶紧用手撑住床面。
周聿琛只是冷眼看着。
霍易扬抬起一只手扶着额头,眼前还是一阵阵地黑,他本想下床和周聿琛对峙的,但现在他根本做不到,他甚至担心下一瞬自己又会晕过去。
愤怒和失望撕扯着他的心,当他很努力地再次抬起头面对周聿琛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周聿琛冷漠的表情。
这他妈的算是什么兄弟?他在心中冷笑。
“霍易扬,我不是不念好的人,”
周聿琛开口,语气仍旧不疾不徐,“我不是没有劝过你,从季瑾年的事情开始,你就应该记得自己身为恒盛运营总监,应当谨言慎行,但你没有,你一再挑战我的底线,你犯了错也不愿意认错,季瑾年也好,6悠悠也好,还有苏妩……你都不认为自己有错,是我去和对方交涉,避免恒盛陷入你带来的丑闻里,这些,你是不是都不记得了?”
霍易扬被他这话刺得面色白,纵然无法反驳,却仍不肯认错,“那也不是你架空我的理由!”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任性妄为,不顾恒盛的展,随便顶着恒盛运营总监的名头出去惹是生非,我却不能采取措施,是么?”
周聿琛眼神森冷。
“你……”
霍易扬双拳骨节泛白,脑中空空,想不到可以反驳的话,依然控诉着:“你不过是在找借口,你根本就是为了苏妩,你太虚伪了!”
“你说的并不完全是错的,”
周聿琛唇角轻牵,“我架空你,确实也有苏妩的缘故,你不该碰她。”
他很清楚架空对霍易扬的打击有多大,换位思考,如果是他也受不了,所以这是对霍易扬最好的惩罚。
且一举两得,他厌恶被霍易扬这性子牵扯进各种麻烦事中,霍易扬已经不服他的管理了,这样一个下属,就不能继续在恒盛担任要职。
“你……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我才是她的前男友!你算老几?!”
霍易扬气得想要下床,可是才一动,头就剧烈地痛起来,他几乎看不清面前的人,只能弓着身体,手扶着额头喘息。
周聿琛没接他这话,“看在你过去对恒盛的付出,以及我们是家人的面子上,我还是会给你在恒盛留一席之地,薪水福利方面你都不用担心,我建议你还是安心养病,医生说你这伤虽然不重,但不好好休养,会落下后遗症。”
周聿琛的语气凉淡,听不出什么情绪,霍易扬闻言,却有一种感觉,好像是什么东西彻底崩塌了。
恒盛不仅是周聿琛的心血,也是他的,凭什么让周聿琛一个人决定一切?
他后悔了,当初他就不该去华裕,不该跟着周聿琛执行那个计划的,如果他走自己的路,依他的能力,在其他任何公司,也不至于这么年轻就要被流放到一个闲职上,做个废人。
如果是其他的公司,他至少还能选择走人,但那是恒盛,他投入了那么多,好不容易做到这个位置,要他怎么放弃?
他咬着牙,指甲深深抠进掌心里,勉强让自己不至于立刻倒下去,死死盯着周聿琛,缓缓点头,“好,好……这么多年,我和我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你好样的……周聿琛,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我跟你没完!”
周聿琛看着霍易扬因为极端的怒意扭曲的表情,心想,终究是走到这一步了。
他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途径护士站,步子停下来,最后还是去喊了一声护士,要求对方去看看霍易扬的情况。
霍易扬本就是个难以掌控的人,如今局面变成这样,也不知道还能瞒着卢娟多久。
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他连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