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庆年一副秀才遇到兵的样子。
“我们当时谈好的,都签了合同的,当时你也很高兴啊!”
“你就是个骗子!骗我们乡下人不懂!老东西,今天就要把地还给我!”
丁秀英唾沫性子横飞,她才不管什么合同不合同的。
梁守城听了这几句,再展下去就是泼妇骂街了。
“秀英姨,怎么了这是?”
见梁守城来了,丁秀英就像是有了主心骨,忙抓着他的胳膊拽到面前。
“小梁书记,您给我评评理,这老东西三年前八百块钱就买了一亩地,是不是太便宜了?县委一亩地赔我们两千块钱!全村只有我们家没有赔偿!就是因为他八百块买了我的地!”
丁秀英这次还是心理不平衡,家家户户都有赔偿,就她家没有,因为她把仅有的一亩地卖给了莫庆年,当时卖的价格高也就没事了,主要价格低太多了。
梁守城大致明白了丁秀英的心理,也就好办了。
“秀英姨,你先别急,我去跟那老先生说两句,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他走进院子,把莫庆年拉到一边,小声说道:“老先生,眼下她不会善罢甘休的,要不您给她一千两百块钱,补足两千,她就不会再找您麻烦了。”
莫庆年吹胡子瞪眼,瞪着梁守城。
“哦哦,你就是这么当清梁村第一书记的?都签了合同了我为什么还要出钱?县委要是以后继续补偿呢?每补偿一次,她跟我闹一次?强盗吗这不是?不给!说什么也不给!”
梁守城咧嘴笑了笑,“老先生,我跟您理一理这个事,您看,从买卖双方来说,您与丁秀英签订的确实是土地买卖合同,但是这土地是谁的,国家的啊,不是某个村民的,是不能进行买卖的,所以这个买卖合同实际上是不成立的。”
“放屁,合同都经过公证处公证了!”
“公证处公证的是买卖双方的共同意愿,他们不管双方意愿中的标的是不是有效,是不是有效那得国土部门说了算,您想想这个合同拿到国土部门能认吗?”
莫庆年张了张嘴,一时间无言以对。
梁守城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您是不是也认为国土部门不会认?即便认了,也不会认定是买卖,而是租赁,无限期租赁,既然是租赁,那就有租金,一亩地八百,这是最开始时候的租金,对吧,但是随行就市,现在租金涨到两千了,是不是应该补上租金差价?”
莫庆年目瞪口呆的,他现在确定梁守城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然不敢这么苦口婆心一本正经地忽悠自己,那也太胆大包天了。
梁守城暗自好笑,这就是所谓的不知者无罪吧!
不过,他确实觉得于情于理上莫庆年应该补偿一笔费用给丁秀英,他们签了合同不假,莫庆年是什么人?正部级大佬啊!而丁秀英只是一个偏僻山村的村妇,大字不识一个,双方在各方面都存着巨大差异,也就是说,签订的合同是建立在双方条件严重不对等的基础上,按照民法典的规定,这样的合同自然也就不平等,不能同时保证双方的权益。
但是,梁守城不能跟莫庆年讲这些,因为他不能让莫庆年知道自己知道他的身份,不然一切努力可能就白费了。
莫庆年沉默了一会儿,冷哼一声。
“你这简直就是歪理!你别跟我在这瞎忽悠,欺负我一个外来户吗?我买了你的房子,房子升值了,我还得把差价补给你?扯犊子!”
“老先生,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买卖不成立,顶多就是租赁,你租人家的房子,还不兴人家涨房租了?八百块钱买断一亩地啊!您是不是也忒狠了点?她一个穷山僻壤的村妇见识少什么也不懂,三年前拿到八百块觉得很高兴,但这三年来,其他村民每年都能种地拿收入,收益远八百块钱。所以,如果我是她的话,就跟您要每年八百块钱。”
莫庆年眉头一挑,“嘿!你这个小伙子!怎么总是向着她说话?我一个外来户也不容易!”
“爷爷,您就别拗了,我在屋里听半天了,人家说得有道理。”
一个高挑漂亮、身穿轻奢风衣的女孩从里屋走出来,笑盈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