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王昂吹灭烛火,垂下帷帐。
俩人被包裹在一寸小小的天地里,似乎多了几分安全感。继而,王昂脱去中单,拉拢罗衾,紧紧地抱住王楚嫣,在她耳畔柔声低语:"
楚楚别怕,这事儿,当?作不晓得就行了。"
肌肤贴着肌肤,渐渐地,夫君暖热的体温让王楚嫣激乱的心跳略有缓和。
"
嗯。"
她小声应道,怯生?生?地闭上眼。
王昂沉默幽叹,借着朦胧的月华,眸光脉脉地打?量她,良久,于她唇间落下一个?轻柔而悠长的吻
翌日,王楚嫣乏累醒来,枕边人已?经离去朝参。
她略感头疼,梳洗并用膳后,忐忑不安地去到书房。
此处,惟独她能进入打?理,屋里齐整有序,清雅简致,书籍笔墨皆摆得极为?端正?,她夫君好洁净,只?要书房有一丝絮乱,他就知?道东西有没有被动过。
这一刻,进入时,王楚嫣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拥紧宝蓝色的夹衣,魔怔般地望向墙上那副晴岚江山图,端详良久,她咬了咬唇,步履薄冰似的一步步走去。
这副山水图与其他同类题材相比的话?,寻常得很,惹不来瞩目。
然而,当?王楚嫣将它轻轻撩起,侧身凑近墙面时——
果真,砖石之间有细微的缝隙!
她越发心如擂鼓,小心翼翼地放下画,摆端正?。
叔兴,你?究竟藏着什么不可告知?的秘密……?
思及他经常披星戴月地钻在书房里,思及他有时神情寂寥地默默凝视虚空,思及他偶尔看人的目光会蓦然变得冰寒锐利,王楚嫣似乎预感到什么,一股更为?剧烈的忐忑冲击而来。
她稳住战栗不已?的身子,良久,才慢慢挪动沉重的步伐退出?书房。
继而,她惶惶然地走在被缤纷秋色点缀的长廊上,无心顾恋周边似锦的繁花,她暗自怕得要命,不行,不能再想这事儿了……
合香迎面而来:"
夫人,我们何时去城外??"
王楚嫣佯装镇定,轻轻掸落宝蓝重锦褙子上的几絮落英:"
就现在,我们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她暗自收拾好心情,坐上马车,经过客栈时,顺道带上也想去城外?的小丁苏。
东水门外?的平桥上依旧车水马龙,人群熙攘往复。
丁苏往车外?探头,惊道:"
天哪,流民越来越多了!前些天我也出?来过,还没有那么人!怎么回事啊??"
流民一众寒光四射的剑锋再次朝王楚嫣……
车子?沿着东水门城郊的汴河行驶,王楚嫣朝外望去,路边那些形容憔悴、衣衫不整之人,一看就是从?外乡过来?的,三三两两或聚集一众,正在沿街乞讨。
"
冬天快来?了,怎么办?无家可?归最可?怜了!"
丁苏分外同情,他曾经?就是流民,跟随爷爷在城楼外面过着风餐露宿,乞讨为生的日子?。
"
怎会如此……?"
王楚嫣震惊。
五月洪灾之后,京城适才安定不久,年末却又风云迭起:东南诸路有水患、淮甸又逢大?旱、水泊梁山起义、东南也因花石纲而骚动,各地混乱不堪,涌往京城的流民与日俱增。
这些风尘仆仆的百姓身处汴京,在繁华闹市之中显得尤为突兀,虹桥附近的好几家脚店,还有码头处聚集了许多流民,都在等候雇主们挑选,用苦力换一点?口粮。
王楚嫣直愣愣地望着外面的世界,心?底再次涌起莫可?名状的惊惧。
"
夫人你看,那位穿白衣的,好像是赵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