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你们在一起还有很多困难,现在就适合快刀斩乱麻。”
眼见着两个人几句话就要给钱旺判死刑,秦锋忍不住道:“先等一等,你们双方父母现在都同意你们在一起了吗?婚订了吗?”
“还没。”
“那你想成亲生孩子的事情就太早了,现在不用考虑这方面。”
“我现在也想不明白,是继续处,还是慢慢冷下来分开。”
秦锋坐到柳柏身边,一边剥瓜子一边道:“目前为止,钱旺有哪点是你看不上不喜欢的吗?”
陶竹没犹豫直接道:“没有,他大部分事情都做的挺好的,是目前做的最好的一个。”
话音刚落,他想到了什么:“但是有一件事,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他说想看我穿襦裙,我感觉挺冒犯的。”
“天呐。”
柳柏脸上气得鼓起来:“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让你穿襦裙。”
在大麦乡,小哥儿都是穿裤装的,穿襦裙就是不伦不类了。
秦锋似乎有些无奈:“他多大年纪?”
“十七,比我小一岁。”
“你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吗?”
“他说是。”
似乎验证了心中的猜测,秦锋把剥好的瓜子塞进柳柏手里,顺带给他拍了拍背顺气,转头对着陶竹道:“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直接在一起吧。”
“什么?!”
“你说什么?!”
秦锋的话让两个人都吃了一惊,柳柏还好,陶竹心里突突直跳,讲道理,他和钱旺相处这么久,还从没想过确定下来哩。
按理,在黑山村,从提亲到成亲要走那么几个有数的步骤,都是一步一步按照习俗来的。哥儿不同女子,嫁娶虽然要简单些,但也是有规矩的。比如男方若想和小哥儿成亲,需先请媒人到小哥儿家里去提亲,并将纳采礼送到小哥儿家以表诚意。钱旺这步做了,陶父也接了提亲礼。但这只是开始,之后还有找人测算生辰八字;男方向小哥儿家送聘礼;择定合婚的良辰吉日正式订亲这几个主要的事儿没影呢。
在这种情况下,陶竹本应该只是跟钱旺见个几面的,可现在他们之间你来我往,俨然像是亲事已定,即将要举办成亲礼的架势了。
而且,村里村外的人都是这么认为,有人看热闹,有人等着喝喜酒哩。
“钱旺对订亲这事儿怎么看?”
秦锋问。
“他自然是紧着定下来的,可我不愿,我还没准备好,也没摸清楚他这个人怎么样,不好草率的决定这么重要的事。”
“如果我没记错,从钱旺提亲到现在是不是有三个月了。”
“嗯,他说过,差不多快一百天了。”
从提亲到成亲,按礼数走一遍,差不多是两到三个月。
“如果再拖下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陶竹不明白,他这么谨慎,慢慢相处不轻易和钱旺往前走一步就是为了名声。
“怎么说?怎么对我的名声不好?”
“说的难听点儿,现在你们两个人的相处已经越界了,和定下来其实没什么差别。你们交往频繁,这事儿两个村的人都知道,尤其收礼物这件事。如果你迟迟不答应,最后一拍两散的话,人家会说你吊着钱旺。不如定下来,说明你是诚心和钱旺相处。而且最后真有问题,你让陶叔出面解除婚约,这样比你们现在有问题再分开体面。”
“是这样吗?”
“可是订了婚再退婚,样子不是更不好看,不是成了别人的笑话?”
这事儿怪不得陶竹担心,在大麦乡,姑娘和小哥儿的名声是最珍贵,也是最脆弱的东西。不论怎样,清誉万万不能有损毁,这东西有时候甚至比命重要。
一个小哥儿要是订婚再悔婚,有些人家就要想,是不是这个哥儿有什么问题,叫提亲的人家看不上嫌弃哩?那他们以后给人介绍这个哥儿就得多思量思量了。
柳柏理解哥儿的名声最是紧要,可他也看得出来,陶竹心里不是想分的。秦锋的话虽然不无道理,但对陶竹来说有些冒险,最后到底该怎样,他也想不出个法子,这事儿着实愁人。
陶竹心里也乱,想张口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半晌,他喃喃:“确实是目前为止最好的一个,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了”
他人话语的力量总是有限,这事还得当事人自己想明白。
三个人一时之间都没了话儿。
几声叹息消失在正午和煦的轻风里,阳光越升越高,屋里被晒的暖烘烘,袅袅炊烟萦绕在村子上空,家家户户传来饭香。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柳柏忙活着做午饭了。他把陶竹安顿在里屋,自己和秦锋到外屋收拾。想着陶竹心情不好,他打算做些爽口开胃的饭菜,除了陶竹最爱吃的油饼,还可以做个酸菜鱼,反正今天不忙,午饭可以慢些吃,那就再做个炒香干一边想着,他一边熟练麻利的揉出面团,起锅烧油,把面饼下油锅,刚翻了两铲子,陶竹从里屋出来:“午饭不吃了,我先回去了。”
“怎么了?怎么不在这儿吃了?”
“没胃口。”
“多少吃点儿呀,再怎么样也不能不吃饭,你看,我做了”
柳柏实打实的想把陶竹劝住,坐在灶膛口烧火的秦锋捅咕了柳柏一下,柳柏疑惑回头,秦锋站起来,对着陶竹:“我们不留你,你可以想好了再和钱旺说,现在不一定是好时机。”
陶竹没说话,点点头出了门,柳柏一头雾水,秦锋坐下去,顺手在柳柏脸上捏了一把:“钱旺刚来了,在门口呢,让他们两个去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