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半句像是自语,说得略快。
“我知道。”
施然眨了眨眼,望着茶几,表情淡得像白开水。
阮阮侧脸看她。
“没有什么成分,心理作用。”
施然若无其事地说。
她架着二郎腿,脚尖轻轻地勾了勾,伸手将散下的头发拨到肩后,才用疏离的语气解释。
“小时候,我爸总是有外遇,衣服上有不同的香水味,我妈那时很没安全感,闻到陌生的味道就发疯。”
“有一次她非要我爸回来,我爸不想,她把手里的榛子剥给我吃了,然后给奶奶打电话。”
“我榛子过敏。”
施然说。
她还记得当时她妈妈一边握着她的手腕确认她是不是还安全,一边歇斯底里地骂她爸爸不负责任,是个烂人。
然后再翻箱倒柜,给她找过敏药吃。
她的童年就是这么混乱,无法判断每个人的情绪与动机,连父母的爱,都没办法自圆其说。
之后她闻到浓烈的香水味就应激,医生说过敏其实也有部分人是完全的心理因素,她也许就是。后来当了艺人,团队很注意,可那是工作中。生活里、私底下她们不会为了施然不用香水,毕竟施然时而有反应,时而没有。只有小面包会将爱用的瓶瓶罐罐彻底束之高阁。
干干净净的一身气味。
施然喜欢她,喜欢她的每一次做减法,喜欢她的“不用香水”
,喜欢她的“我不想说”
。
她愿意让阮阮了解她,就从此刻开始。
施然感到阮阮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胳膊有些痒,施然想伸手去挠,又收回,习惯性地揉了揉手腕。其实她是个坦率而简单的人,从提出亲密关系的邀请,到承认她有一点开心,再到每一次让阮阮留下,她从未遮掩过什么。
只不过,有些话没有人问她,也没有人想听。
施然并非不喜欢倾诉,但她实在不喜欢倾诉完,等待别人反应的一刻。藏在心里的话自有质量,假如有人看轻它,或是将它看得过重,情感的天秤便会失衡。
所以她既不希望阮阮不甚在意地说“哦”
,也不希望阮阮上前温柔地抱住她。
客厅很安静,安静得近乎尴尬。
施然想拿手机,却忽然被温热的清香袭击,阮阮靠过来,很快地亲了她的嘴角一下。
施然愣了,眨了眨眼,头微微侧向另一边,眼神望着沙发扶手。
出人意料的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