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月亮高悬了。
合上电脑,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瞥到时间,居然已经快要凌晨一点了。
江央疲惫地看了看身边成堆的文件,还是明天继续处理吧,也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
起身的时候眼前直黑,一个踉跄又坐了回去,心尖也是阵阵的抽疼。
这几天加在一起的睡眠量也远远不足,又是公司的事情,又是担心爷爷的身体,再这么下去怕是什么时候也要猝死了。
用冷水浇了把脸,拿起外套。整个公司空荡荡的,但玻璃外面的城市还是灯火通明,他的身影映在玻璃上,看起来也不那么孤单了。
仪表台上放着一个小小的模型,是积木拼成的机动战士。
江央看着傅承送给自己的这个模型,突然回想起自己十几岁的时候,正是和别的少年一样,迷恋这些炫炫酷酷的角色的时候。
只不过曾经想要拯救世界的热血少年,现在不得不要与生活作战,成为自己的英雄了。
晚风有些许的凉意,城市中心的街道上也并非空无一人,两三成行的行人比比皆是,有一些看起来也喝的烂醉。
江央有意地观察着周围的人,听着那些来自挣扎在生活里的抱怨,突然觉得自己生来就无须为果腹烦忧的人生,本来就是沾了幸运的边角。
就算现在面对着困境,他顺利了前半辈子的人生,也不应当现在轻易就觉得疲惫。
车的方向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鬼使神差地停在了一座建筑之前。
江央仔细看了看,才明白这是家酒吧,装潢的极为前卫,和这座城市相比显得有些突兀。
他很难自然的休息的好,所以一直嗜爱酒精。何况又停在了这家酒吧前面,他怎么可能能拒绝。
踏进酒吧的第一步,江央就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嘈杂昏暗的环境下不管进来什么人,都不应该像他那样吸引如此多的目光才对,而且放眼望去整个酒吧里,除了应侍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一位女性顾客。
江央虽然觉得奇怪,但是鼻息间尽是独属于酒吧的迷乱香水味和混杂在一起的酒精气息,他简直喜欢极了。
他是在没计划的情况下走进来的,这个时间段想要在这里找到张属于自己的桌子很困难。
于是江央只好带着自己点好的数量成堆的上等酒,挑了个稍微整洁些的座位,和陌生人一起拼桌。
酒吧中央的舞池布置的极其繁复,各式各样的灯光交织在一起,打在舞池中央。
有个矮个子的年轻人在中间最显眼的地方,身边环绕着十几个身着一身西装高大帅气的男人,格外引人注目。
可仔细看过去才能现,舞池的主角是属于游弋在中央的矮个子男人的。
看到这样的光景,江央才恍然明白了,原来自己无意间踏入的,是个特殊群体的酒吧,难怪到现在也还有那么多若有若无的目光扫在自己身上。
不过自己穿着身沉闷的西装,与别的顾客特意打扮过的着装相比显得格外普通又不起眼,应该引不起怎样的波澜。
舞池中央像鱼一样流转的好像是个m国的人,深邃立体的长相格外俊美,但是是个有栗色卷的低等人。
能有钱在这种高消费的地方混迹地如鱼得水,就算身份不高,也一定是个十足十的有钱人。
江央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热乎乎的感觉就涌上了脸。
这个酒吧的冷气开的不够,他拽了拽领带,解开衬衫的前两粒扣子,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不过下一秒就觉得诡异,舞池中央的主角好像也在观察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穿过人群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还带了他看不懂的莫名戏谑的意味。
江央在脑海中反复回想,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人,他一定是不认识的,可是为什么那个人会特意停下舞步,以这样一种奇怪的目光观察自己呢?
莫名其妙。
江央又给自己面前的酒杯斟了满满一杯,方才灌下肚后的酒劲有些感觉了,令他拈起酒杯的动作都有些颤颤巍巍,何况这杯酒又被自己倒的有些过于满了,还没送至唇边,就顺着杯口撒向了脖颈。
这下,衬衫上要有味道了。
江央叹了口气,仰头饮尽杯中的酒。这种高度的酒不该这么喝,尤其是对于他这种酒量极差的人来说。
飘飘然的感觉充斥着他的神经,江央拈着酒杯倚靠在沙上,目光也变得有些迷离,头顶夸张的镭射灯也在眼前模糊成了一个个光圈。
身边拼桌的人吵吵嚷嚷的声音连刺耳的音乐都盖不住,真没素质。
江央懒得抬眼去看,也懒得一杯杯的倒酒,随即拎了整瓶的洋酒抱在怀里。
好像有点醉了,眼前总是看得见傅承,总看见他朝自己笑。
浅浅的混笑挂在唇边,与他醉醺醺的样子相衬,变得完全不像平常办公室里坐着的那位年轻的江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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