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在信中向他提及这些事。藩王与税赋都是朝廷大事,本不向他一个同样是藩王的边远王爷提起。
其中深意细细一品就再清楚不过,陛下暗示他借着回京的道探探夏王的虚实。
五娘嘴角笑意轻蔑一闪:“这还没入都门呢,就要开始替他干活了。”
陛下身边不是太后的人就是汪氏一族的人,太后的人忙着借着外戚之势揽更多的权势在手里,根本顾不上川蜀那边。而汪氏一族站在夏王那边,蜀地确切的消息他是得不到的。
所以只能借他之手去看看。
赋税或许只占一部分,要看看夏王有无谋反之心。
一行人休息好后又上路,苏骥走在最前面,岔路向左行,又入无边的山际之中。
五娘默默地看着车外缓缓晃过的风景,心中感慨万千。
车里铺了厚厚的毡子,马匹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不疾不徐,只是过于颠簸的路都不会有太大的感觉。
当年她入离川,走的也是川蜀道,一走走了大半年。
官道她是不敢走的,她扮作流民乞丐,混在流民人群里。人间的疾苦那大半年她吃了个透,更坚定要活下去的决心。
一起的流民很多人都死在路上,饿死的病死的,几乎每天都有人死……被随意扔在不起眼的草丛中,多半都会被山中的野兽啃噬干净。随行的亲人甚至都没有力气替他们挖个坑,顶多回望两眼,然后又冷漠地离开。
生者尚不能自理,死者只能安息。
其实埋不埋根本不重要,反正他们也不会回来祭拜或是移坟,活着的人能不能活过明天也是一个谜。
生死之事让五娘从悲伤与愤恨之中醒悟过来,她变得坚强,用一根木棍让自己成为那群流民的领头,带领着他们一路南行。
而如今她坐在舒适的马车里,不用担心衣食饥暖,夜宿荒野恐惧。
狼狈而来,风光而回。
途中漫长无聊,楚梦栖看着周围散落的房屋道:“都说川蜀出美人,此次入川定能大饱眼福。”
五娘笑道:“到时见到夏王,可定要让他给你好好挑选几位出挑的美人才行。不然白走这些山种。”
坐在马车里遮风避雨,但憋屈在小小空间里身体得不到活动十分难受。
五娘终于撩开帘门:“停下,我要骑马。”
憋闷在车厢哪有策马那样的快活。
左蒙抬头看了看日头,正想劝,只见楚梦栖跟着五娘跳下马车:“夫人骑马,为夫也要作陪。”
左蒙让护卫让出两匹马来,让座到马车上随行。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策马奔驰。
夏日的风与阳光,也多了些自由的味道。风吹干冒出来的汗水,竟不觉得热。
拘谨于身份,楚梦栖极能这样放肆地驰骋。
此时大道上空无一人,杂草在路两旁丛生。
左蒙领着一两名护卫,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
虽是秘密出行,又是荒郊野外,但也不得不防止意外生。
楚梦栖笑左蒙真的是太小心了,除了这行人,估计也没人知道他们身份。
左蒙道:“属下不是担心别人知道殿下身份,而是马上要出离川地界,进入川蜀地界。川蜀与离川相接的地方大多都是高山险阻,山中匪患不得不防。公子与夫人还是小心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