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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格斯干笑了两声，没有反驳——以前就是这个样子，也许今后也会恢复到那样的日子，所以他不反驳。吸血鬼猎人那个身份在这个舞会上，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远到从来好像不曾属于他。

女人在用很熟络的态度和他聊天，有意无意的轻微的碰触。瑞格斯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他忽然不想过那么放纵的生活，起码今天晚上不想。

他一点心思也不在这件事情上面，他不知道自己说了句什么就站起来离开那里，走到休息区的沙发那里。

他摸出手机，摆弄了半天还是拨通了浮德的电话，电话那头依然传来一贯礼貌的声音，告诉他机主关机，然后请他留言。

瑞格斯在“哔”

声之后楞了楞，还是按掉了通话键。

他想，可能浮德以后跟他再也没有关系了。

浮德就是容易给人那样的感觉，冷漠而安静，你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那种来自伦敦的潮湿的气息，就好像他会随时不见一样。

事实上他就是那样，忽然不见了。

当他的视线从墙角移到舞会的时候，他忽然一下子愣住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女人。

她是一位非常优雅的女性，她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但是瑞格斯知道下个月她将迎来二十六岁的生日。

她也穿着暗紫色的长裙，当然和原来那个女人穿的不是同一个款。

她棕色的卷发被整齐的盘起来，别着精致的钻石花朵——她是那种从来不会在打扮上吝啬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哪里最美，需要什么来装扮。

她安静的站在墙边，却足以吸引瑞格斯一切注意力。有那么一会，他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呼吸，他只能呆呆的看着她，和以前一样。

他知道她的名字——温蒂，很普通的名字，但是瑞格斯记得她签名时候的习惯，那个勾总是温婉的，小小的，和大部分狂草的签名可不一样。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见到她了，真难以相信，她居然会出现在这样一个舞会上。如果不是必要，她从来不会参加这种舞会，浪费时间和精力，那些时间她会用来学习。从瑞格斯认识她起，她就是一个醉心研究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在纽约很少见。

瑞格斯追了她很多年，他觉得自己爱他，但是温蒂对他说，亲爱的，我没有时间来谈恋爱，如果一夜情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

忽然有一天失去了联络，他再也没有见到她——直到今天。

今天发生了很多意外的事情。

他想走过去和温蒂打个招呼，就像以前那样。晚上有空吗？——没空，我的研究都让我快疯掉了。

他刚向她迈了一步，门推进来，走进来一个男人。

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士，他走过来对着温蒂微笑，然后亲密的揽着她的腰离开舞会。而瑞格斯还没来得及和她打招呼。

他重新坐回沙发上，喝了一杯红酒。他想起和她失去联络的那段时间，就好像她在纽约蒸发了一样，他完全没有她的消息。他甚至后悔了，哪怕有一夜情也是好的，起码有些东西可以回忆。

他为了她参加很多学术研讨会，因为她经常会出现在那些地方——虽然他什么也听不懂，那些关于生物细菌的学术性问题，但是瑞格斯想，如果能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他也是好的。

那段时间，他发现自己单纯的可怕。

可是温蒂有那样的魅力，干净而执着，她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她可以为那些放弃所有，包括生命，是的，瑞格斯知道的。很多人会有那些奇怪的执着，为爱情，为理想，太傻了，瑞格斯想，可是还有那么多人会这样做。

而他，注定就不是那一类人。

浮德赶到那幢大楼的时候，发现瑞格斯正坐在台阶上，手里捧着一个空酒瓶，一副酒鬼的样子。

他皱了皱眉头，在他印象中，瑞格斯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还没有到这样失控的地步，他通常会很好的把握尺度，不会允许自己这样的失态。

现在凌晨两点钟，他却这样不顾形象的坐在台阶上，抱着一个空酒瓶傻笑，看上去简直像个潦倒的酒鬼。

才离开一天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真难想象他以前的生活。

浮德一边想一边走近他。

台阶上的积雪已经被扫的干干净净，但是天气很冷，瑞格斯喝了酒似乎感觉不到空气的温度，只穿了一件衬衫。浮德想起人类总是容易生病，一点小小的疾病就会夺走他们的生命，他有点心悸的想，然后马上跑了过去。

“瑞格斯？”

他轻轻的弯下腰叫他的名字。

坐在台阶上抱着空酒瓶傻笑的那个年轻人，抬起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什么浮德没有听清楚，然后他继续傻笑。

你总不能去问一个酒鬼他到底说了什么。

于是浮德难得妥协的说：“好了，瑞格斯回家吧，赛文还在等你。”

然后他伸手拿过了瑞格斯的酒瓶，廉价的红酒瓶子——瑞格斯可不经常喝这样的酒，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醉成那个样子。

浮德伸手把瑞格斯扶起来，他通常不会做那样的举动。大部分情况下，他最多会站在瑞格斯旁边，一边抽烟一边等他酒醒。

但是今天……他低头看了看正在嘟囔什么的瑞格斯，他的蓝色眼睛看上去格外脆弱和难过，真不知道他遇上什么事了。所以这样的情况下，带他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再让赛文拿点药和热水给他，然后让他舒舒服服睡一觉就好了。

天知道，这个纨绔子弟又遇上什么伤心事了。

虽然大部分情况下，浮德对瑞格斯拥有绝对的权威，这不是由权利或者金钱决定的，这只是单纯的因为力量。

但是浮德，现在总不能像一个喝醉酒的人去展示他的力量。虽然那个瑞格斯平时好像挺怕他的，但是这会儿完全不把他当回事。

浮德心情不好地把那个同为吸血鬼猎人的瑞格斯塞上车，大部分时候那个酒鬼在嘟囔一些浮德听不懂的话，他也没有必要去听懂。锁上车门后，他坐到驾驶座上。平常他不太喜欢开车，都由瑞格斯的司机代劳，或者直接由瑞格斯开。

他虽然不在乎车祸，基本上像他这样的吸血鬼只担心如何在漫长单调的时间里不发疯，而不用去担心忽然出现的车祸，但是……他看了旁边的人类一眼，人类是格外脆弱的生物，一不小心就会死亡。

“人类真是麻烦……”

他轻轻的抱怨了一句，容易死，容易生病，抵不过时间的侵蚀，也抵不过同类的伤害……他看看窗外，夜色下的纽约依然喧闹，霓虹在车窗上划过，留下一道道暧昧的剪影。

忽然方向盘失控的往旁边转，浮德连忙稳住，然后看到原本坐在副座上的那个正在惆怅的少爷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了方向盘上，那双蓝色的眼睛盯着他看，在暧昧的路灯下，那双眼睛有种奇异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