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按下去仿佛按破了某种腐烂果皮的触碰,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陵玉后背莫名沁凉,只缓缓将对方的裤子卷起,直到她看见在他腿上一片发红腐烂的伤口,她才发现自己远远低估了那些行刑人的狠心程度……
就在下一刻,她便看见了那伤口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几乎是瞬间,她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陵玉极力忍耐着手指的颤抖,将他的衣物拨开才看清他腿上的伤口已然开始化脓腐烂……
她将手指靠近那伤口,在那处第二次有了动静的时候她便捉住了那团鲜红的东西。
陵玉将手指拿到近处来看,那股扑面而来的腥腐味道令她极为不适,她忍耐着发毛的感觉将那团血污拨开,这才露出了里面一只沾染了血的肉虫……
她惊恐地将手中东西丢到一旁,便再忍无可忍地扶着墙泛出一阵干呕。
“是不是很恶心……”
在她的身旁忽然就响起了一道声音。
那声音不复以往的低沉温柔,而是沙哑干枯到刺耳,那语气更是虚弱得宛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气力若续若断。
陵玉抬起头,努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看着他,一言不发。
“你不该来这个地方。”
在经历了诸多陵玉都想象不到的折磨之后,他的脸色惨白的几乎同尸体无异,然而他的语气却仍旧平静。
“你是不是很恨我?”
陵玉垂眸看着自己沾了泥的裙摆,神情麻木道。
“我不恨你,这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我不恨任何人了。”
陵玉缓缓抬起头看向他。
她朝他伸出手去,似想要抚去他面颊上一滴血污,却被他避开。
他面朝着里,背对着陵玉,仍旧是那副干枯刺耳的嗓音,道:“公主快些离开这个污秽之地吧……”
“那……你呢?”
陵玉缩回了手,目光看向他。
他的肩头似乎轻微颤抖了两下,随即低声说道:“贱臣死不足惜,不该玷污了公主殿下。”
陵玉听到他这样的称谓也再忍不住笑出了声。
“很好。”
她扶着墙缓缓站了起来。
她看着他当下的惨状,永远都无法将这个蓬头垢面满身伤腐的人与那个曾一手遮天的男人重叠到一起。
“很好”
她又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
接着她就真的转身离开了这间囚牢,离开了这个充满了腐烂和死气的地方。
牢头抿了口酒,仍旧谨慎的看着深处牢房的方向。
直到暗门被人重新打开,陵玉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牢头顿时松了口气,脸上堆出笑脸来,正要同陵玉说话,便见陵玉伸手将钥匙递来,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离去。
那牢头忙进去查看,见那囚犯仍旧在囚室里不曾离开,这才彻底地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去。
最后一场戏散,人都陆陆续续离开。
车夫载着脸色苍白的陵玉回去,却不敢过问她的事情。
直到马车行驶到了夹道上,苏琴便在那处候着,她恭敬地掀起了马车帘子,正要请陵玉下车,却看见陵玉满脸泪痕的模样,顿时一怔。
“您……是怎么了?”
苏琴低声说道。
陵玉虽眼眶通红,但面上却仍旧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若非她胸口浅色的衣襟都被打湿了一片,苏琴险些就真的以为她只是被沙子迷了眼而已。
陵玉似回了神过来,见到对方惊异的神情,这才抬手摸了摸自己湿凉的脸颊,笑了笑说:“那场戏,真是感人……”
苏琴低下头去不再多问,只在她擦干净脸之后,扶着她下了马车。
“公主,圣上他已经等了您许久了……”
苏琴忽然对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