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玫看向方向盘上的手。
那的确是一双适合弹琴的手,或者说是适合演奏任何乐器的手,手指似冷玉而骨节均匀、修长。
当初许玫还暗自可惜过,如此完美的双手居然一点儿也不灵活。
许玫自嘲自己傻,不过,当她瞥到手腕内侧还有一圈牙印时,许玫神色变得不自然起来。
她移开视线,移向lennart的侧脸,他的侧脸轮廓立体而流畅,侧脸之后的车窗外,鳞次栉比的房屋迅速出现又飞逝而去,橙黄色的阳光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流动变化,忽明忽暗,完全凸显出他的优越骨相。
lennart的五官偏冷,偏锋利,一看就不容易轻近,但他面对许玫时,戴着眼镜,有书卷气,看起来极斯文,且他总笑着,笑得温文尔雅,像个成熟的贴心绅士,以至于许玫上当受骗。
此刻,lennart穿着昂贵的西装,打扮正式、整齐,气质高傲而矜贵,扑面而来浓浓的成熟精英感。
只是,寻常精英不可能像他一样,用着正经语气仿佛上司在交代下属重要工作般却说着要许玫每次见面以及离别时许玫都要亲吻他,入睡前以及起床后亦是如此,若在公共场合,许玫需得主动牵他的手……
话语幼稚且黏人,与lennart的精英范儿割裂、违和,但在lennart英俊面孔以及镇定的强大气场加持下显得异常合理。
搞得许玫都怀疑lennart说的要求其实相当寻常,而非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
不过,许玫没怀疑多久,因为直到现在她仍然不习惯与他人亲密,尤其是和她有着复杂情绪的lennart,她对和lennart亲密的反感压过了容易被人带偏的性格底色。
许玫既害羞又想不通,lennart家境优渥,他样貌、能力都是顶级,这样的人,定然有数不清的女生喜欢他,何必要与她纠缠?
何必先是欺骗,随后又是强迫,现在又重新装回绅士模样,装模作样地要拟定协议,协议却又是制造一种两人出于热恋的假象……种种手段,煞费苦心,都快让许玫产生一种错觉,自己其实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许玫很快否决这个错觉。
汽车缓缓行驶,车内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有音响里悠长的古典乐在缓缓播放,窗外景致飞速地流逝。
许玫陷入沉思,她最终把lennart当前怪异举措的原因归结于lennart不能接受她先提出分手。
lennart优秀、高傲,定然从来只有他甩了别人的份,而非别人甩他,lennart不满于她先提出分手,不满于他对她还有兴趣便提出分手,不满于她只想着迅速离开,而非沉溺于他重新编织的温柔网。
许玫认为,lennart现在强迫她,只是觉得她和别人不同罢了,只是因为骄傲作祟,受不了别人忤逆他,只是觉得一时新鲜。
她想,她或许应该在接下来一个月保持温顺态度,如此一来,lennart必然觉得腻味。
可——
明明lennart是过错方,是行恶者,却要她处处忍让,装作甜蜜,这未免也太憋屈,她能忍一个月吗?
但如果她保持强硬态度,万一lennart撕毁协议,没完没了怎么办?
许玫纠结着该怎么做。
lennart明确说出一个月以后放她自由让许玫激动。
在lennart提出一系列要求之后,许玫的激动冷却,反感的情绪滋长,她开始思索,思索之后,她越加怀疑、担忧,lennart开出的条件实在折磨人,许玫不想做,又怕做了之后,lennart不守承诺,让她期望落空lennart的欺骗让许玫不敢再信任他。
她的脸上藏不住心事,也没人提醒过她这事。
因而,lennart瞥见许玫眉头紧锁很容易猜到许玫安分没多久,又开始怀疑他,在思考如何才能摆脱他。
lennart明亮的眸色沉下去,脸上却仍旧有淡淡笑意,让人不寒而栗的笑,他轻轻道:“我方才似乎忘了一件事。”
“一件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