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了两辈子,他们的未来还需要他慢慢铺路。
对于王君冷漠一事戴娇娇倒是无所谓,她生性随意惯了,不争不抢,信奉既来之则安之那一套。于璐则是与她相反,她自小便娇生惯养,争强好胜,遇事从不肯认输必然要争个高下来才肯罢休。
天阴无云,和风四起。温林池的正中央,于璐捻着手中的鱼食正喂着锦鲤,不时嘴里吐出几句抱怨,冲着戴娇娇道:“这都来了半月了,连王君一面都没见着,妹妹你就不着急么?”
“有缘则是有缘,无缘则是无缘,强求不来。”
戴娇娇道。
她抬手往池的远处洒了一把鱼饵,滴水之间这池中便涌出了大片的红——原是锦鲤在争相哄抢。
见状,于璐许是觉得无,扬手也将自己带得全部鱼食给洒了。
“哼,如此老气横秋的做什么?”
于璐显然是不相信她口中缘分的那套说辞,她在家中时娇宠过盛,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下便觉得是王君亏待于她。
王君能够顺利继位,他们家暗中不知道出了多少力气,他怎能如此冷落她呢!
一想到这事于璐便心生烦躁,她的人连天启殿的殿门都难以接近
她向来心直口快,当下便同戴娇娇谈论起王君的那位救命恩人来:“虽说我们没见到王君,可我看,那个从封河来的女子却甚是得王君的宠爱,听说册封的赏礼都是王君亲自挑选的,不就是个救命之恩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难道有我母族对王君的裨益大么?”
“姐姐慎言。”
戴娇娇低咳一声道。
于璐明白自己的言论过了火,心虚不已四下张望闭嘴不语。戴娇娇同她性子天差地别她本不想同此人结交,可这偌大的宫中除了戴娇娇之外她是再也找不出能配得上同她说话的人了。
远眺时她看见了一人的身形,心中霎时生了万分不爽,册封仪式上她好奇远远地瞧过这位萱夫人一眼,倒是生了一张好脸。
可于璐心中觉得此人除了容貌之外还有那点配与她相提比论,心中更为不屑,见了来人她轻喝一声:“还真是说曹操曹操道。”
几人就快迎面而过,凉萱正犹豫着是否要上前招呼一声,一时疏忽她是想逃也逃不过了。
“茴香,我”
凉萱看着她,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
“夫人不用太过于担心。”
茴香拿着帕子替她擦去额间升起的细汗,轻声对她道:“夫人同她们的品级都是一样的,见了面也不用行礼,您有王君做依仗,也不必担心夫人们的刁难。”
“算了,还是别见了,我们走吧。”
凉萱正欲拉着茴香走,转身就被于璐喊住,“萱夫人,好久不见呐,听说你在封河郡救了王君的性命?”
她踌躇着没开口就被于璐睨了一眼,显然她这是看不上凉萱。
凉萱迟疑之时,她们已然上前,茴香为她贴心地介绍着:,“这位是璐夫人,这位是娇夫人。”
戴娇娇不似于璐那般咄咄逼人,她面容和善,周身气质宁静平和,见了她也是朝凉萱抿唇淡然一笑,以示见礼。
凉萱回礼也报之以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哼,无知庶民。”
于璐上下打量了凉萱一眼,几乎是以鼻息视人,见她是个闷葫芦又糯糯可欺的模样冷哼一声便离去,没有过多为难她。
待人走后,凉萱皱眉,对茴香道:“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璐夫人心气高,不过心肠应当不坏,她如此模样瞧着便不会给夫人暗中使绊子。”
茴香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那我也不喜欢她了。”
回桐云殿后她坐在门栏上听了小半日的风,百无聊赖之际凉萱问茴香:“茴香,你识字吗?”
“能不能教教我?”
于璐的那一句无知庶民戳到她的心坎里去了,从前的那些卑怯胆颤怎么也压不出,一股脑的就往她心口里冒,咕噜咕噜地沸着响,熬得她五脏六腑生疼。
她想变好变得比现在更好,至少不会遭人嘲笑。
阿珩说过会教她识字的,可他太忙了,三天两头见不着人影,半月下来他们统共也就见了三面。所以她只好问问茴香,看她能否当得起这个差事。
“奴婢倒是认得几个字,暂时可以教夫人。”
茴香道:“不知道夫人想从什么学起呢?”
“那就先教我写珩和萱这两个字吧!”
“遵命。”
珩与萱这两个字,她一直练到深夜。
萧泽珩才处理完身边的事务,实在是按捺不住心底的思恋便过来看她。桐云殿中宫灯敞亮,他心中微诧,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是在等他么?
萧泽珩放轻了步子,悄无声息地入了殿,才踏进内殿,便见凉萱伏在书案上睡得正香,她手中还握着毛,砚台上浓稠的墨汁将干。
他低笑一声,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半是心酸半是无奈,他在封河答应过她的承诺迟迟不能兑现,他心中愧疚;忽而又觉得可爱,心软了大片,便是着急识字也不用刻苦至此,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烛火跳动,映在白墙上的人影也跟着拉扯挪移,萧泽珩将人打横抱起,去了榻上。
他替凉萱捏好被角,适逢屋外起了大风,窗子还未关,风一吹为用木案压好的纸张翻飞簌簌作响,待他走过去时宣纸已吹落好些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