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事情肯定大了,不管是不是丧尸,我们都得先回宿舍,待在安全的地方!”
她挣扎着奋尽全力逆冲向庞大的人群,其他三人交换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地列成一对,一个推着一个,硬是在钢铁一样无缝的人流中开出了一条道。
出了市还没完,乌泱泱的人群早就围住了整个市大门,并且外围还有人潮持续赶来。前来维护秩序的保安全部如同激流中的浮萍,在人潮中漂流起伏,自身都难保,更别提什么维护秩序了。
槐岳冲在最前面,伸着胳膊,两臂交叠,在近乎粘在一起的人潮里,撕开一条缝隙。她把两侧的人往旁边挤,自己闷头向前冲。旁人乱舞的胳膊一次又一次打在她脸上,眼镜几乎要被打掉,只堪堪挂住一只耳朵。
身后的秋明一手死拽住她的卫衣帽子,一手拉住后面钱溢推着的购物车前端,也在闷头往前挤。
她们在汹涌的激流中逆行,人潮如同石头一样坚硬。
呲的一声,槐岳的卫衣帽子在强大的拉力下不堪重负,直接脱线。
如此细小的声音在拥挤的人潮中着实过于细微,然而承载着四个人力量的锁链突然断开了半截,这样的变故足够让整条人链脱力。
槐岳身后的力量失了一半,猛得向前栽倒,然后又被拥挤的人群托着往后移动。
秋明则整个人都没了向前的拉力,连着身后的钱溢和魏芣一齐被人潮挤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如果不是人潮密得让她们没有可以摔倒的地方,那么她们大概早就被人群当成垫脚的踩过去了。
四个人这会儿真的成了一条直挺挺的直线。
槐岳的帽子裂开了一半,秋明两条胳膊平举着,只剩一根手指勾住槐岳的帽子,另一只手死死拽住身后的购物车。钱溢也是一样,胳膊平举,两手各拉住一辆购物车,宛如一条绷直的系绳。最后面的魏芣紧咬牙关,两手伸直抓住购物车,身体似乎随时会被人群挤走淹没。
接连往后退去,槐岳扑棱了十几秒才重找到着力点。她赶紧伸手拉住秋明,身体尽量前倾,再次爆着往前挤。
“抓紧了!已经快出去了!”
她咬着牙大喊,尽管前方还看不到人群的边界。
四个人又被人潮冲刷着往后退了几次,又几次奋起往前冲,费了半个小时才逃出人群。
满头满身的汗,四个人湿淋淋的模样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脸色惨白得像刚刚经历过九死一生,每个人的胳膊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打车吗?”
魏芣气喘吁吁地问。
钱溢摇了摇头,又缓了会儿才有力气开口:“打不到车,我出来的时候就叫了车,到现在都没人接单。”
情况的危急程度似乎已经远远出了四人的预想,也来不及多休息几分钟,她们就赶着往公交站台跑去。
等到达学校,时间已经临近傍晚,昏黄的晚霞没了往常的美丽,隐隐透着的红,宛如鲜血横流。
s大校门口,警车和救护车疾驰而入,门内不远处的水泥地上,几具破碎的人体身下,赫然印着鲜红的颜色。
第3章“全都乱了套了!都疯了!……
四个人满手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呆呆地站在校门口,不敢往前。
尽管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她们依然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些鲜血横流的肢体已然碎裂得不成人形。
浸在红色染料里的碎布条,被随意丢弃在地上,染料流了遍地。风轻轻吹过,气味漫散,甜腥得让人作呕——那不是任何一种化学染料的味道。
直到救护车遮住了四人的视线,她们也没缓过神来。
旁边的保安大叔看见四个人傻愣愣地站在路边不进来,满脸暴躁,扯着嗓门冲她们大喊:“学生吗?怎么还不进来!要封校了不知道吗!老师没通知啊?”
四个人被这么大嗓子一吼,彻底清醒了过来,刷白着脸色就逃似的往学校里跑。
瞳孔怕得颤抖,却还是忍不住往不该看的地方瞟。四个人拖着购物袋,慢慢靠近案现场,又慢慢远去。
两辆救护车中间有道缝隙,碎肢被白布盖住,猩红的血迹还在地上肆意流淌,在缝隙中被视野塑造成狭长的形状,如石间流水蜿蜒而下。让她们想起宿舍楼前被洗刷掉的那滩。
“看什么看!赶紧回宿舍!”
又是一声暴喝。保安大叔站在车辆缝隙前,挡住了她们的视线。
四个人抖了三抖,不敢再在外面多做停留,拎着东西咬牙往前跑。手指早就被购物袋勒得没了知觉,胳膊上的肌肉酸痛得几近无力。这种时候,恐惧就是毅力。
路上几乎没有人,但是哪里都有人的痕迹。
丢弃在路中央的书包,里面的书本散了一地,前面还有一顶被踩扁的棒球帽。再往前看,一大摊的鲜血似乎已经干涸,像一桶暗红色的油漆不慎跌落在地、四溅开来,然后油漆桶又被人往前拖拽了十几米,直至桶里的油漆流尽。
一路往前走,鲜红的颜色就没有从视野里消失过。
“卧槽……去了趟市,世界都变了……”
槐岳的声音都在抖。
恐惧促使着她们越跑越快。旁边明知楼的大门敞开,门内隐隐有人影晃动,门口一侧的血迹顺着台阶流淌,染红了草地。
魏芣往里瞥了一眼,急忙低着嗓子接连催促几声:“快跑快跑快跑!里面好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