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是有马公生。”
西装袖口随之下滑,露出小臂上的小片皮肤——
一点黑紫。在男孩细嫩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像火点一样刺痛了我的眼睛。
不会错的。
与儿童游戏产生的摔伤、碰撞不同,那种长条的伤痕是被人用硬质棍棒连续敲打的淤青。
常年遭受母亲殴打,我在顷刻间形成判断。
而早希手上正有一根用于代步的登山杖。
她在介绍自己身体不适时,顺便解释了手杖的作用。患有低血糖的早希起身时常会感到头晕,为了不麻烦别人,这时候就会靠手杖慢慢支撑身体。
钢琴教学里,为纠正姿势,老师会用藤条敲打学生手背、胳膊等一些位置。
……而且母亲总是会打自己的孩子。
或许早希也不能免俗。
那个师出演奏家桥本大师,学生时曾斩获国内外多个知名大奖,毕业后后成立知名音乐教室,曾以弹奏时充沛的感情闻名业界,温柔知性、深深吸引我的早希……
现在教导出舍弃感情弹奏风格的早希。
可能殴打孩子的早希。
与印象截然不同的形象让我错乱,甚至怀疑起过往的认知。
好奇怪。
人不应该突然变成这样的。
我被表面的演奏骗了吗?还是说从女人变为母亲,必将如此?
——简直和诅咒一样。
无自觉地抓挠常被掐住的小臂,陷入混乱后,我的视线在全然信任的公生和平静的早希之间游走。
细小的声音惊动了正在和早希交谈的甚尔。
他用余光扫了我一眼,下一秒,宽大的手掌便盖了过来。
稍微有些粗糙的手指从手背向下抓住掌侧,制止了我自虐一般的行径。
小狗用大拇指指腹慢慢揉搓我的掌心,温柔的动作让情绪逐渐冷静——
我已经从家里逃走,没必要再思考这么痛苦的事。
我感兴趣的只有钢琴罢了……
压住心里的躁动,我托甚尔继续打听,试图将注意力单纯转移到钢琴本身:
“百货商店的表演应该不值得您这样的钢琴家专门到访。”
“最近,池袋还有别的音乐会么?”
高水平的演奏水平引起了早希的注意,而对她作品如数家珍、表示倾慕之情的行为又在无形中拉近了距离。
多亏了大家族培养的仪态,以及没有攻击性的外表,早希好像认为我是出身良好、就读音乐大学的小姐。于是谈及本次行程,早希并未隐瞒:
“嗯,是我的朋友濑户纮子近期有场私人演奏,她邀请公生作为特别嘉宾一起出席。”
“她还给了我几张入场券,让我带丈夫和朋友……不巧他这次出差了。所以如果感兴趣的话,请和恋人来一起听听看吧。”
丈夫的缺席让早希的表情略显黯淡。似乎是对这样的事习以为常,失落仅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很快早希便重新打起精神,从皮包里分出两张邀请函递了过来。
濑户纮子,与早希师出同门,国内首屈一指的钢琴家。
明天下午的音乐沙龙,将是她出国参赛前最后一场表演。
以黛蓝夜幕为背景,精美的烫金卡片在商场的柔光灯下闪闪发光,令我呼吸一滞。粗粗略过曲目表,圣桑、肖邦、贝多芬,这无疑是一场音乐盛宴,我的目光几乎化为实体扑上往纸面。
甚尔笑了一声,无需提醒便双手接过邀请函,毕恭毕敬地道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