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主事报出之后,谢苏才觉这样似乎有些不妥。
他觉得自己应该早一些告诉贺兰月,而不是让他以这样的方式知道自己的师门。
何况贺兰月说起话来飘忽得很,一时想起这个,一时又说起那个,他的平生经历,差不多已经有一半说与谢苏了。
只是谢苏刚开口,贺兰月便无所谓地挥了挥手。
“这有什么关系,你没说,那是因为我也没问啊。我又不会认为仙门出身的人全都是眼睛长头顶的家伙,至多十个里面有五六个吧……但你又不是这样,这并不算隐瞒。”
他理直气壮道:“再说,我就是爱说话,就是你不问,我也是要说的。对你来说,其实也都是一些废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贺兰月性情明快,谢苏也不拘泥,微笑道:“好。”
“不过,知道了你是谁,我也就知道为什么那个云靖青要如此针对你了。”
连谢苏自己都不知道云靖青对他的敌意从何而起,不由得问道:“你知道为什么?”
他这样一问,贺兰月反而奇怪道:“难道你不知道?”
谢苏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他自小甚少与人相处,那些眼中的情绪,话里的机锋,他大多是看不出来也听不出来的。
好像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答案的问题摆在前面,只有谢苏不知道。
他也知道自己在这一点上十分欠缺,此时贺兰月这样一问,谢苏便立刻想到了这件事上。
他犹豫片刻,问道:“是我师尊跟昆仑山之间有什么?”
谢苏来到蓬莱之后,可以说是得罪过叶天羽。但今日是谢苏第一次见到云靖青,自然谈不上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她。
云靖青一见到他,便流露出将他视作劲敌之意,只有可能是因为一些谢苏不知道的师门往事。
而以明无应的性情,只有他去得罪别人,没有别人去得罪他的。
看云靖青的年纪辈分,以及丛靖雪欲言又止的神情,谢苏隐约觉得,云靖青如此表现,或许是为了某位门中师长。
贺兰月道:“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
谢苏已经领教过他说话漫无边际,说到哪里算那里的本事,一听他这样讲,又注意到四周一些人眼睛看着台上,心思却好像放在他们这里,似乎在倾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便带着贺兰月退开一些,要他删繁就简,长话短说。
此处人少,反而能清楚看到场上的云靖青。
她面对谢苏时毫不退缩,放言一定要赢过谢苏,但面对这张玄妙已极的瑶琴,却并没有贸然伸手,而是十分冷静。
她虽坐于琴前,没有动作,有些颇具眼力的人却已经看到云靖青周身气韵流转,循环往复,连绵不断,却是愈见强势。
而云靖青依旧面无表情,似山巅冰雪一般,只是眉间有一道青光若隐若现。
修为高深者一眼便知,云靖青是运起了什么功法,将自身灵力催动调和。
至于贺兰月,热闹是要看的,故事也是要说的。
他见云靖青一套功法行完还需要些时间,不会就此开始拨动琴弦,便回过头,同谢苏讲起了那些仙门往事。
“说来你猜得不错,你那位师尊,曾经斩落过一个昆仑的剑仙。”
谢苏思绪一动,忽然想起旧事,问道:“是现今昆仑掌门郑道年的师弟,是不是?”
贺兰月道:“不错,就是此人,他名叫李道严,用的是一把重剑,枯荣剑。”
李道严上昆仑山时只有十二岁,天生剑心,是百年来昆仑的第一天才。
他用的是一柄宽阔重剑,名叫枯荣,一剑万物生,一剑万物落。
这柄重剑势大力沉,强悍无比,有开山之能,传闻现如今昆仑的问剑峰,壁立千仞,直上直下,飞鸟不得过,就是当年李道严试剑之时,一剑劈出来的。
即使是在根基深厚、几乎每个弟子都是天纵奇才的昆仑,李道严的资质也实在太过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