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婼顺着小巷走到底,一路畅通,连猫猫狗狗都没遇上几只,就更别提韩陌的人了!韩陌只是去了苏家找她,而不是直接有人跟到了这里,那么秦烨走脱的可能性极大,只要出了这个街口,去到对面锁器铺晃个一圈,她便也可以大大方方打道回府。
“你可去叫游春儿把马车赶过来了。”
她打扶桑,然后继续向前。
锁器铺近在咫尺,过个马路就到了。
但是就在她踏出走向马路的那一步时,旁侧一道身影就赫然杀过来,挡在了她身前!……
“站住!”
这道身影实在是过于高大,出现得又过于突然,饶是苏婼,也不禁退后了一小步。
面前韩陌环抱着双臂,目光冷冷地低头睨视着她,阴险得活似守住了鼠洞口的老猫:“怎么,这是知道我现后追来了,赶紧溜着夹道跑路,想借你们家铺子打掩护呢?”
不,苏婼可不承认自己是老鼠。但她的确是没有想到这家伙还真的有点脑子,他不但真的找过来了,而且还真的把她给堵上了!
盯着他的臭脸看了三息,她说道:“韩大人这话怎么说的?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管我怎么走?管我去干什么?我又没走到你韩大人家门口去,怎么就成了跑路?你这么对个姑娘家,可不是身为世家子弟该有的风度。”
“少废话!工部那份卷宗何在?还有秦烨呢?若不老实交代出来,今日你就别想太平!知道你撺掇秦烨去衙门偷盗文书算什么罪吗?真要落上了你怕是吃罪不起!”
说实话,韩陌堵到这条路,真的只是来碰碰运气,毕竟他也不是苏婼肚里的蛔虫,这个死丫头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好几次明明都要把她整得满地爬了,她却偏有回天之力,生生让他打消收拾她的念头。
可是他眼下也只有这点线索,与其干等着,还不如找一找。他没想到还真有收获了,居然逮到了她!
已经屡次败在她这张利嘴之下,他可不会再容她有机会施展。
眯眼看了下街头,他接着说道:“我不喜欢兜圈子,说白了,你觉得我都追着你到了这里,还会不知道你玩的什么把戏吗?
“只是你一面把南郊河的事透露给我,借我之手来搜罗消息,一面自己又伙同秦烨,私下里去盗取这份卷宗,除去犯了法,还摆明了是耍着我玩,这未免也欺人太甚!
“今日你若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就休想从这里走出去!”
苏婼也正色:“即使是我当日与韩大人你有过什么约定,那我也没有说过这事儿交给韩大人你之后我就不管了,如果大人查证之后我所说的线索是真,那你就该立刻把这案子给抢过来,去顺天府立案彻查,而不是在这里堵着我,跟我过不去。”
韩陌冷笑:“你这么聪明,当知道我既然能堵到你,那秦烨我肯定也能堵到。你只管嘴硬下去,但你猜就凭他那根软骨头,我有没有办法让他说出实话来?
“他虽是秦家唯一的嫡子,但他上头还有两个虎视耽耽的庶长子哥哥,底下也还有两个庶出的弟弟,他的兄弟个个生母俱在,只有他母亲早逝。
“你说在包庇你和在秦家求生存两者之间,他会怎么选?”
秦家内宅也算是较为典型的大户范例了,秦烨七岁。。。
秦烨七岁丧母,由乳母带着长大,都不消去深究,凭想象都知道秦家后宅的日子过得有多精彩。
苏婼瞪着他,目光渐渐喷火:“卑鄙!”
韩陌笑了:“我又没说过我是君子。”
苏婼无语。
不过跟流氓土匪也没什么道理可讲。
她道:“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韩陌伸出食指勾了勾鼻梁,斜睨她道:“你上次在那间路边馆子里落座,我是亲眼瞧见的。苏祈冲进来找你时,你并没有很意外,所以可以推测你是故意在那里等他。
“但是明明旁边和街对面就有更干净整洁的馆子,你不去,而是选择那里,只可能是选择了离你原本所处的位置更近的地点。
“刚好,离那馆子最近的就是一条胡同。而胡同里又有这么一条通往苏家铺子的岔路口。我想万一你要是聪明的话,应该会在苏家留一两个眼线,我的人去过苏府,你八成也会得到消息,那如果当你闻讯而逃,为什么不进自己的铺子做掩护呢?
“事实证明,我选对了。
“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苏婼耸肩:“韩大人英明神武,我无话可说。”
看来能够在东林卫当上镇抚使,也不全是偷他老子的面子。
“那秦烨呢?还有那份卷宗呢?”
既然无话可说,那韩陌可就不客气了。
苏婼默了下:“我也不知道他往哪边去了,不过,卷宗在他身上,他会带回衙门去。因为我已经看过了,不需要了。”
算了,与其兜这么个圈子,让他去折腾秦烨,还不如她来。
“如果韩大人去村子里打听过的话,当知道我没骗你,的确是有很多人怀疑那场水患。至于我为什么要让秦烨拿取卷宗,是因为我知道卷宗到了韩大人手上后,是根本不可能再看到它的。因为我不相信韩大人真的会跟我合作查这个案子。”
说到这儿她给了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过去。
韩陌挑起眉头:“那你认为凭你自己一个深闺小姐的身份,有何德何能,能够与我谈合作?”
说着他呲着牙,朝她压下了脸:“不过你反应倒还是挺快的,收到风声就立刻撤了,我要是慢上那么一小步,今日都逮不到你。有这份本事,把你困在内宅当个千金小姐,是不是还委屈了你?”
苏婼受不了他的咄咄逼人,不客气地把他的臭脸掰开:“是与不是有什么关系?反正你韩大人本事齐天,将来也决不会有什么事求到我!”
“可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韩陌把身子抻直,嫌恶地抹了把被她摸过的脸,说道:“还以为你脸皮厚到能当城墙,真以为自己本事大到能翻云覆雨了呢!”
苏婼斜睨他抹脸的动作,忽然笑起来:“你这么嫌弃我的手,莫不是长这么还没被女子碰过吧?”
韩陌顿住,目光顿时像刀子一样朝她削过来:“关你屁事!”
看来是猜中了,苏婼咯咯乐了。
韩陌更恼火:“你是疯了吗?一个大家闺秀做出这种事还笑得出来?我要是你我都要找面墙撞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