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两人再次开车往墓园走。
一路上,林清浅一直转头望着窗外,嘴里还咬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她看着天空中渐渐聚拢的乌云,有些担忧道:“如果早知道今天会变天,刚才出门的时候,我就不该嫌重把伞从包里掏出来。”
靳北笙看了她一眼:“车里有伞。”
“那就好。不过你说这天气还真是够奇怪的,昨天下了雪,凌晨就停了,以为天该晴了吧,结果云又聚起来了。”
“天气预报说了这两天会降雪降温。”
“哦,我没看。”
靳北笙笑了笑:“你倒是诚实。”
“这是我为数不多的美德,你记得好好珍惜。”
她转头朝他笑笑。
到了墓园,靳北笙停好车,林清浅抱着花束走在前面。
他拎着水果和一把长柄的黑色雨伞,跟在她身后往前走,墓园里安静极了,常青的松树林里,还有不知名的鸟在不停地啼叫。
许是雨雪将至,寒风吹得凉飕飕的,像是要往人骨头里钻。
林清浅把小半张脸都埋进了厚重的藏蓝色毛线围巾里,抱着花束的手,也又攥紧了些:“今天去商场,我还想再买一双手套,这也太冷了。”
“好。”
两人沿着小路一直往里走,靳北笙看着夹道两侧的黑色墓碑,看着墓碑上贴着的照片里,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孔,没头没尾的问了句:“你不怕吗?”
“怕什么?”
林清浅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走习惯了,你忘了当时我也是一个人和赵爷爷一起去国外把我爸妈和哥哥接回来的?奶奶也是我送走的,是我给她换的寿衣,陪着她在火葬场走完的最后一程,是我抱着骨灰盒,给他们下的葬。
咱们可能瞧着,感觉这里冷冰冰的,可这里长眠着的,都是别人,包括我朝思暮想却再也见不到面的亲人。这样想着,是不是就不怕了?”
“不是怕,只是……”
“你可别说心疼我,既然这条路你不能陪我一直走下去,那就别同情我,我这人很脆弱的,一点儿关心都会让我退缩,如果习惯了被你心疼,等有一天你不陪我了,我怕我会没有胆量和勇气再自己走这条路。”
靳北笙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沉默了。
走到了林家长辈们的墓碑前,林清浅把手里的那捧百合花放在了爷爷奶奶的碑前,然后趁着靳北笙摆水果的空档,她用湿巾把爷爷奶奶,爸妈和哥哥的墓碑都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
然后站在爸妈的墓碑前,久久凝望。
靳北笙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位置,静静陪着她。
良久,她打了个哆嗦:“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不和他们说些什么?”
林清浅抬头看他,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好说的,他们瞧见我过得很好,就够了。”
“那我呢?”
靳北笙一时没忍住,脱口问道。
林清浅欲言又止了半晌,道:“我记得你说过,不会爱走不到最后的人。”
因为你觉得我们走不到最后,所以我也没必要把你介绍给我的家人。
这后半句话,林清浅没说出口,但靳北笙却明白了她意思,只默默牵起了她的胳膊,把她冰凉的手握进了自己的掌心,小心翼翼的暖着,语气淡淡:“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