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止将瓷瓶丢给太医:“可有办法制一些这个?”
他唇畔带着丝笑意,若不是额角细密渗出的汗,这太医真当这大公子如他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云淡风轻呢!
太医将瓷瓶握在手里,心下诧异。
先前大公子将这瓷瓶拿出来时明明是满满一瓶,他将瓶塞拔开,将里面的药倒了出来。黑乎乎、圆溜溜的药丸骨碌碌滚了一粒出来,再倒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太医:“………”
“若是药材全备,倒是可以……”
他将那粒药丸捏起来放到鼻尖,“只是队伍中带的大都是预防热风寒以及瘟疫的药,公子吃的这个药,药草有些棘手。”
江亦止点了点头:“若是药草全备,大概需要多久时间?”
“当天便可。”
……
是夜,华贵车驾里的太子殿下沉沉睡去。一只白皙修长指骨劲白的手从车内伸了出来。他指间似有一抹明灭荧火,在夜色里勾出一幅诡异图案。稍时,原本四散在车驾四周的东宫近卫零散涌了过来。
江亦止回头看了眼倚在车壁的云奉煊,忽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自车帘处的窗子叩响了车壁:“悄声离队去将这几位药草寻来。”
一方折的方正的纸从车帘处伸了出来,被一名形如鬼魅的近侍接过。
*
另一边,原本打算孤身南下的顾添因为云泱的到来,无奈更换了出行工具。
虽然云泱表示自己可以骑马,但顾念着云泱的身份以及姑娘家的体质,顾添自不会让她冒这个险。
想到少女一双盈亮的眼睛仰视着自己唤出那声哥哥,顾添心内便有些复杂,不由攥紧了缰绳。
一路快马加鞭避开流民拥堵的官道,沿着曲折的村落窄道前行,短短三日便赶到了临近绥陵的祝原。
祝原是此次南方水患中唯一没有被波及到的小城,它跟周围的几座城市呈点状坐落,宛如一个倒扣着的巨盆。祝原就在这个“巨盆”
的正中央高地,无论再大的雨势都能顷刻间散去。
见惯了一路上被暴雨摧折的景象,乍一看到如此宁静祥和的小城,云泱满眼奇。不过更令她好奇的却是另一面。
“为什么流民全都在往外涌?祝原不接纳流民吗?”
明明没有被水患波及,怎么却不见一个流民往祝原来?
顾添斗笠遮面,漏在外面的半张脸带着笑意,他偏过头跟隔着车帘的云泱解释:“祝原地势偏高,这里土质本就特殊,不光存不下雨水,更存不了作物水分,所以即便那些遭了灾的流民全都涌来祝原也没吃的,仍是等死。与其饿死,自然不如继续北上还勉强有些活路。”
原来如此。
两人隔着车帘时不时搭上几句话,祝原虽然城小,但对他们这样赶路的人来说却是离开云京一路走来最适合歇脚的地方。
天色渐暗,随着一声雷响,豆大的雨点又劈头盖脸地从天幕中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