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文虽然极力安抚着顾轻临,把眼下的这一切说的极为很风轻云淡,但顾轻临仍旧能感受到朝他们涌过来的风雨。
他望着林锦文,心惊肉跳的同时又觉得无比烦闷。他感觉什么忙都帮不上,什么都无力,只能被林锦文护在风雨之外,眼睁睁的看着这人在里面挣扎沉浮。
顾轻临不由得想起了温家,想起了温老夫人,想起温家里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他最终敛下眼眸。
顾轻临心情本来隐藏的很深,林锦文却察觉到他情绪有些低落。林锦文心里明白这份低落是因为自己,不过他并没有说些让顾轻临宽心的话,而是徐徐挑起眉梢换了个话题道“你这些天不是觉得腿有些沉有些浮肿吗,你离我近些,我给你揉揉。”
孩子已有五个多月了,孩子月份越大顾轻临身体越显得笨重。尤其是最近几天,顾轻临总觉得自己的腿像是肿了那般,所穿的鞋子都比以往紧了很多。腰也比往日僵硬了很多,不怎么能弯身了。
林锦文知道这情况后忙让玉竹她们加班加点的给顾轻临重新做大一点的新鞋子。虽是这样,顾轻临还坚持每天在院子里走上那么几圈,就想着生产时能够容易些。
林锦文看着顾轻临的肚子有时都觉得心跳加,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想带顾轻临回现代。
至少在现代医疗条件比较达,医疗仪器比较先进,生孩子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安全的。
何况他早就了解过,这小哥怀孕比女子要艰难,生产时也是如此。每每脑海中想起顾轻临生产时的场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林锦文感到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林锦文有时恨不得自己是学医的,最好是妇产科接生大夫。只是很可惜,他不是。他心里很清楚这份罪顾轻临是为他受的,每次看到这人便不由自主的想要对他更好些。
顾轻临听着林锦文这话愣怔的看着他,一时间心底的各种担忧都被抛却在脑后,被温情所代替。
顾轻临眼中满满的都是林锦文温和的样子,所有的幸福安康似乎都集中在了这方寸之地。
顾轻临见过很多夫妻,他们大多数是相敬如宾的,关系既亲密又疏远。男子身边妻妾无数,嫡子庶子都有,妻妾相争,子女相争,时时刻刻都在纷争之中。
当然,也有极少数关系极好的。
而且在这极少数的里面,却也没有几个男子能放下身段为自己的妻子、夫郎亲自动手做些下人该做的事。
一般男子,能嘴上说着心里念着自己的妻子夫郎,给他们身为主母主君应有的体面,已经是相当让人羡慕的了。
毕竟世人眼中,内宅之人大多只是男子的附庸。
可是林锦文不一样,他把顾轻临看的和自己一样,两人都是极为平等的存在。有些时候林锦文做的事顾轻临都会觉得有些为难和不好意思,可是林锦文做这些事时姿态和神色是相当自然的。
顾轻临常常会想这样的生活是不是一场梦,他也想过,如果这真是一场梦,那他宁愿一辈子都在这梦里。
如果林锦文知道顾轻临在想什么,大概会笑出声吧。他会说在梦里有什么好的,他们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所有的一切自然不是一场梦的。
在顾轻临走神时,林锦文已把他的脚放在了自己腿上,在他小腿肚处来回揉捏着。
说实话,林锦文到底不是专业按摩人员,手法也是一个地方重一个地方轻的,比起三七和玉竹都差很远。
但顾轻临却觉得心里暖暖的,林锦文手指经过的地方都十分舒服,肿胀的感觉似乎都跟着消失了不少。
林锦文给顾轻临揉按了一会儿,三七便在门外喊了声。顾轻临忙把脚从林锦文腿上拿下来,林锦文对这些事虽然不在意,但他总不愿让别人看到他们这番相处时的模样。哪怕是自己身边比较信任之人,他不想林锦文被人议论。
林锦文自然清楚顾轻临的这点小心思,他笑了下,眉眼弯弯,很是好看。
三七推门而入后低声快道“少爷、少主君,老爷病了,院子里正请大夫呢。”
顾轻临听了这话忙道“打听到出什么事了吗”
三七神色有些为难,道“据说是突然晕倒了。”
林锦文一听三七这话就知道,林松仁这病在外人眼中只能是被气的,还是被他给气的。他面上半分情绪不露,对着顾轻临道“父亲院子里下人一向嘴严,三七能打听出什么,咱们过去看看就是了。”
说完这话,他面露迟疑之色道“要不我自己过去看看,你在院子里等着。”
顾轻临摇头拒绝道“父亲病了,我也要过去看看的。”
林锦文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那提议会被顾轻临拒绝,但他还是提出来了。
在任何人眼中,他都可以是个混蛋,但顾轻临却要一直是个识大体的。
林松仁被安置在梅氏的院子里,他们去的时候大夫正在把脉,林老夫人、梅氏、林文眷甚至林文秀都已经在了。
林锦文和顾轻临走进去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们看去,又同时错开。房内一句话都没有,寂静冷清的很。
梅氏在默默抹眼泪,林老夫人脸色阴沉,一脸烦恨。
林锦文对他们的态度完全无所谓,他甚至还亲自给顾轻临搬了个椅子让他坐下。
说来在场的人除了林老夫人在坐着,其他人都在站着。林锦文这一番动作又太惹眼,实在是拉仇恨的紧。
林老夫人眼睛眯了眯眼冷笑道“你父亲病了你不着急也就罢了,倒是挺心疼自己夫郎的。也就是这京城的小哥娇贵,想我当年生孩子时,白天还在地里伺候庄稼呢,晚上还是轻轻松松就给生下来了,没人伺候日子不也这么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