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裴长乐有些失魂落魄的,看向裴长青眼神复杂,还有些欲言又止。
昏暗夜色里,裴长青看不清这些,只见妹妹安然无恙归来,便一颗心落下。想问她是不是真去夜探国公府,过程结果又如何,裴长乐就一脸困倦地说累了想休息,便也不好多说。又想着妹妹好端端的样子,应该没有遇到什么紧急要事,且放着明日再说也无妨。
于是,裴长青跟妹妹道别就回自己院子安寝了。
没想到,这竟是她最后一个安稳觉。
第二日,裴长青还未来得及向妹妹详询昨晚夜出情况,就迎来了不该出现的未婚夫李俶。
那是定亲后裴长青第一次见到未婚夫,养好伤的李俶更显丰神俊朗了,说出的话却令裴长青神魂俱震。
李俶坚定决然地直道了来意,他是来退亲的,也是来提亲的。
退裴长青的亲。
提裴长乐的亲。
对着一众人震惊的面,还镇定地解释了缘由。
李俶此前与裴长乐相遇于江湖上,于同行同游中相识相知。
但那时裴长乐女扮男装,李俶误以为自己得了断袖之癖。
那是李俶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多少名门贵女不曾让他心动一分。
面对如此一份异样感情,李俶一时神思纠结。
正好朝廷传信有事需他去处理,李俶便打算借此躲避离开一段时间,理顺心情。
于是,本应赴约的李俶只让人传了个口信给裴长乐,便不告而别地离开江湖范围之内,远去边地处理朝庭公务。
期间历时三个多月,让李俶清楚自己确实产生了一种不容于世的心思,但并不愿意承认接受,一方面又按捺不下对对方的挂念。
比如心神不定下,李俶最后对敌时,一个恍惚中了敌人拼死挣扎的几道带毒剑伤。
怕敌人还有接应,李俶意识涣散中意外躲进了裴府裴长青的药园,被医术已不下其父水平的裴长青及时的解毒疗伤。
醒来的李俶一眼见到裴长青便感震惊欢喜,因为裴长青和妹妹裴长乐长相八分相似,且确确实实是一名女子。
李俶认为这才是他喜欢的该娶之人,不计较裴长青心疾缺陷,不顾父母反对,决意向裴家提亲。
镇国公府除李俶外还有一位大公子李俋,被从小立镇国公府世子,长得也是文武双全,更曾随镇国公上阵杀敌,创下亮眼战绩,显见镇国公府后继有人。
因为有优秀长子在前,镇国公府对二子李俶便较为纵容溺爱,只要不行作奸犯科之事,即使任意妄为些也不拘束他。
比如李俶不喜欢循规蹈矩木头人似的闺秀贵女,不想成婚,镇国公府由着他;李俶喜欢当一个潇洒肆意的侠客,也随他去闯荡江湖。
想着有长子顶门立户,儿子随心快意便好。
未料战事胜利回朝途中,镇国公竟遭有心人暗算,李俋替镇国公挡下两支毒镖。因毒性厉害,此后落下腿疾,不良于行走,身体也变得孱弱易病。
显然的,这镇国公世子之位日后当是由次子李俶转任。
为此,李俶终被约束教导起来。
本是自由散漫的性子,却被要求学习应对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对此镇国公府感到有愧,在李俶提出裴家婚事时稍加反对便很快妥协了。
一是因为镇国公府本就不宜与权贵豪门联姻,裴家家世也算合适。
二来难得李俶松口愿意成亲,即使对象子嗣上有些妨碍,毕竟还有侧室妾房来开枝散叶。
对裴长青这位儿媳,镇国公府本就不甚满意。婚期将至前,儿子李俶忽然反悔说认错了人,改口要换娶裴家二小姐,态度比之前更加坚决。
对此,镇国公夫妻一时惊异,问清实情后便也同意了。反正都是裴家的姑娘,换一个身子骨健朗的自然更好。于裴家而言,也没甚损失,怎么说能与他们镇国公府结亲也是裴家极度高攀了的大幸事。
于是,就有了那退亲又提亲的可笑一幕。
是的,可笑,裴长青觉得自己沦为一个笑话。
对镇国公府来说,他们将有一个身体康健的儿媳,不用担心没有嫡孙出生。
对裴家而言,镇国公府位高权重,难于违逆;李俶又与小女儿相识在先、两情相悦,大女儿勉强嫁过去也不会幸福;而且手心手背都是肉,小女儿心悦之人成为姐夫,对她何尝不是痛苦残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