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应小叶子,等攒够了十两银子,就带他一起去关内,买两亩田,买些鸡鸭,好生过日子。
他坐起来,又嗑瓜子,磕了一会儿,又扒开窗缝往外看了眼,队伍早就离去。那个时大人应该已经到了边营。
真的很像小叶子……
他闷闷地嚼着瓜子仁,小声咕哝:「喂,不会怪我吧,谁让我没本事,只能这么攒钱。在这里还有老焦罩着,进了关里迟早也得端这碗饭,还不定受什么欺负。喂,你不能怪我,我跟你都讲过哦。我给你剥瓜子啦。」话里带了些讨好的意味。
说完,他自己吃一个瓜子仁,便再剥一个出来放在小碟子里,慢慢便堆了半碟子。
「小叶子你一定不会生气!」他其实还有些事接不起来,不过懒得想了。
这几天估计攒不了钱,只能睡大觉了!
他一头仰倒在炕上,皱了皱鼻子,竟有些俏皮。
唉,给我吃了吧!他肚子里念了句,便又坐起将剥好给小叶子吃的瓜子仁一颗颗扔到自己嘴里。
时承运到了边营都没见到峭山关最高长官焦应校尉。
他只是坐下茗茶,面无表情,不知喜怒。
焦应的副手卜大启见状更是急得直搓手,但他又是个粗汉,面对天纵英姿的青年官员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圆场,只能梗着脖子一径往营房外张望──这老焦怎么这关口还闹别扭,半个人影也没有!
再过了半刻,时承运仍是不动如山,他身边的小吏先耐不住:「不知这焦校尉忙于何种公务,让时大人在此干等?」
「这……他……时大人恕罪……」卜大启连连作揖。
「简直荒唐!」这小吏一路跟着时承运,到了哪处不是被当了活菩萨那般供奉,何曾受过这等闲气。
卜大启满头大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时承运仍是没作声,只将手中杯盏轻放于桌,稍抬头向小吏处掠过一眼。
只那么不见火气的一眼,还待继续发作的小吏顿时脸色一变,鞠身听候上峰发令。
「卜校尉请起,我等过来叨扰已是不安,不必挂怀。」时承运淡然说着。
卜大启听了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这时大人看着挺仗义……
他刚从地上爬起,却听得外间传来步履声,老焦!老焦回来了!
果然随着脚步声,一位髯须壮汉走入营房,时承运先行站起:「焦校尉,承运在此久候啊!」
焦应先前便瞧过这兵部侍郎的样貌,但也不曾料到对方堂堂三品官员,对自己这般客气法,便也行了一礼,不过仍是没说话。
时承运嘴角微牵,这焦应显是个耿直武人,久处苦寒边地,对朝廷有些怨言也在所难免,本来他就是皇上派来师恩抚慰的么。
「时大人一路辛苦,这峭山关也没甚风景秀色,也没甚山珍海味,还望见谅!」
卜大启见焦应这般说话,急得拼命扯他袖子,又忙不迭陪小心:「时大人,您先歇下,晚上营里给您接风。」
焦应虎着脸,瞪了副手一眼,营里哪有什么余钱!
时承运示意一下身旁小吏,小吏立刻言道:「时大人晚间宴请全营军士,每人犒赏文银一两。」
啊?
焦应闻言脸上也不禁有了喜色,这一两银钱可是普通军士两年的薪饷!一时间营内欢声四起。
而时承运却在热闹中起身离开营房,他也没回营中住处,相反信步走向营外,并将身后的侍卫挥走,侍卫们只好远远跟在后面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