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仲达何必客气,我二哥跟你可熟着呢。有空常来啊,叔达兄既入了我府,便是本侯知心贴己的人儿,今后哪能亏待了他呢?且请放心罢!”
司马懿见曹植这般不论尊卑威仪的言谈,先是有些吃惊,旋即又迎合着弯眼笑,接着更是有意与曹植深入攀谈:
“早拜读公子《七启》鸿作,懿此番出仕,乃正是与公子文章中的玄微子有几分相像了。”
“哦?先生此话怎讲?”
“‘玄微子隐居大荒之庭,飞遯离俗,轻禄傲贵,与物无营’,懿也同此类,效腐儒之行,殊不知大隐隐于朝,经丞相点化知遇,方知公子所谓‘君子不遁俗而遗名,智士不背世而灭勋’,斯言甚妙矣!公子有宠于丞相前,还须替在下多为美言几句,聊表臣之忠心。”
一通奉承的话把曹植夸得心花怒放,曹植得意忘形,越没有了侯君的架子。
他连连摆手道:“仲达兄,往事不提,既知违我父相征召令乃是错事,改过便是。先生足智多谋,每每帐前会议,父亲都会找您策画商议。日后国事疑难,子建还要多向您求教呢。”
我在暗处偷瞄见司马懿的脸上拂过几分失望神色。
“公子有此谦敬好学之心,孚今后可无忧矣,”
司马孚笑道,“臣等还有事寻丞相,今日就先告辞了。”
“慢走。”
看着司马懿三人的身影渐渐远去了,我才长舒了口气,放下忐忑不安的心。
可是想到司马懿目光长远,今日曹氏诸子拜将封侯,他定然看得到寻常人看不出的嗣子内争。适才不过寥寥几句,就套出了曹植的真性情,也许此刻心里已将曹植排除了嗣子之选。就是那么一张平平无奇的“庸人”
面相,能读懂人心。如此心术,怎能不让人害怕呢?将来不可避免的丕植党斗中,司马懿绝对是死敌。
“听闻最初是曹洪大人政辟的他,后丞相也征辟之,却数次盘桓不至,真是钓足了声誉。今日这话聊得也是深藏不露。此人城府深不可测,子建,你要仔细防着他点。”
曹植笑:“你不是不认得他么?这会子怎么又像是老熟人了?”
“是老熟人啊!”
我扬起头高声道,咬牙切齿,“是做梦都想除之而后快的奸臣!”
“哈哈哈哈……”
曹植笑得前俯后仰,指着我道,“人家可是河内司马氏,在朝中威望高着呢,你哪来的如此大的敌意呦?让我猜猜,定是从前在文昌阁理事时,你在他那里触了壁,要么就是二哥府上结下的梁子。”
我还是闷闷不乐,径直跳下马车,往回府的路走去。
“阿缨你去哪里?”
“回蕙兰院,收拾行李去。院里那么多书,大多是你送的,此后只怕是不能常见了。”
我赌气道。
“哎,你就是想太多……”
曹植在后面慨叹。
……
徒步回到内院时,日已西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