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真没什么可说的。我爸妈都是大学老师,老家原本在s市。十年前我还在念研究生的时候,他们两个去国外做学术交流,谁知道飞机半途中失事掉进太平洋,打那以后人就再也没有找回来。”
“我很遗憾。”
杜云飞低声道。
“都过十年了,还能有什么遗憾不遗憾的。别学老美那一套。”
苏合摇摇头,接着往下说。
“当时呢,我就在现在上班的这座大学里读研。飞机失事赔了一笔钱,再加上遗产,七七八八也有不少了。我就卖掉了老家的房子,搬到了h市,买下了现在的家……哎,那里也已经成了过去式了。你还没见识过呢,我引以为傲的花园。”
“也许会有回去的那天。”
顿了一顿,杜云飞又问,“吕如蓝是你表弟,你们一起长大的?”
“啊,那个小可怜。”
苏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爸和他妈是亲兄妹,可惜他妈所托非人,跟了个人渣私奔,始乱终弃。吕如蓝从小跟着他妈东躲西藏的,直到他妈死后,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后来他被个星探看上,安排他出道当偶像,还欺负他年少无知,拿个白菜价买断了他十年。所幸小蓝自己脑子还算清醒,书还继续在读,那些龌龊事也不沾。搬来跟我住好像也有个五、六年了吧。”
“那段鲸呢?”
“他啊……”
苏合自然而然地想要接着往下说,可突然间又扭头看向了杜云飞。
“我说,你这是在查我的户口簿吗?”
“不想说也无所谓,”
杜云飞依旧运笔如飞,“反正只是无聊。”
苏合呵呵干笑了两声:“老段和我认识十一二年了,起初我还只是个研究生,而他也才刚开始执教。怎么认识的已经忘了,不过好多年我们都只是普通哥们儿,一起泡泡吧,吐吐槽。他有个老婆,彼此都是假结婚的那种……”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下来,斜睨着杜云飞:“你接着是不是该问我怎么就和他搞上的了?”
“随便你。”
杜云飞翻了一页纸,仿佛对于谈话的内容一点都不关心。
苏合干脆侧过身来,用左手支着脑袋看他。
“说点你的事呗,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了,没道理我说了一大堆,你却对我事事保密吧。”
“我没什么可说的。”
杜云飞换了一个药箱,继续重复着登记的动作。
可就在苏合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却听见他开口了。
“我的家庭,父亲、母亲,还有一个姐姐都在美国。姐姐已婚,有个幸福的家庭。”
听起来的确很普通。
苏合含含混混地“嗯”
了一声,又貌似不经意地挑起另一个话题:“上次你落在我这儿的东西是个捕梦网吧?对你而言很重要?”
杜云飞明显一愣,刷刷写着字的手也没有再挪动。
见他默不吭声,苏合仿佛明白了什么,倒是主动摇起了脑袋。
“哎!反正肯定又是什么有情人天各一方,家族阻碍、地位不同黯然分手的狗血故事。算了算了,不听也罢。”
“不是你以为的那种。”
仿佛并不喜欢苏合预设的这种语境,杜云飞终于出声辩解了。
“和你所谓的爱情并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也没你想得那么无聊。美洲的印第安人相信,捕梦网能够捕捉到噩梦,也包括那些不好的回忆给人带来的阴影。这是一位美国原住民女士送给我的,她——”
说到这里,杜云飞忽然觉察到身边变得安静了。
他扭过头去,发现苏合朝着自己这边,侧卧在椅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了过去。
杜云飞就这样凝视了苏合两三秒,然后放下纸和笔,从后座拉来一条薄毯,盖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