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唱工珠圆玉润,腔调细腻,不落旧俗,词调更是缠绵悱恻,不胜凄婉。
慧妃隐隐约约听得宫外有人歌唱便放下绣花撑子,走到殿门便生了疑惑,道:“谁在歌唱?”
蕊桂忙从寝殿过来,侧耳一听,道:“不过是畅音阁歌女清清嗓子,主儿何以见怪?不足为奇。”
慧妃微微点头,笑道:“唱得倒是清丽委婉,一字一顿,音腔圆润,像是先考时三庆班的《西厢》,真是把好嗓子。”
赵得海侧过耳朵,微一皱眉便笑逐颜开,笑道:“回主儿,好像叶常在唱的曲儿。”
慧妃心下有了算计,缓了缓神色,笑道:“叶常在不是会舞蹈么?何时学会歌唱了,真是耳目一新。”
过了一日还未等出门,东西六宫便传开了,李长安从养心殿传谕,晋叶常在为宁贵人。
中午春风和煦,春光娇媚,慧妃才从御花园归来,在东六宫的穿堂长街上便偶遇了宁贵人,只见她满头青翠,衣裳富贵,脸上含着轻狂之态,作势福了身子,却极是不恭,连膝盖也不屈一下,道:“姐姐万安。”
慧妃见宁贵人如此倨傲,自知无法躲闪便含着笑意,俏丽而站,微微点头,道:“宁妹妹有礼了。”
宁贵人的脸色隐隐带着倨傲,道:“妹妹刚从养心殿回来,今上喜吟音乐,乐听妹妹一曲方可安心。”
慧妃托腮含笑,十分客络,道:“妹妹能歌善舞,得今上恩眷也是情理之中。”
宁贵人轻巧笑道:“是么?妹妹愚笨,哪儿有姐姐如此能耐。”
慧妃仍是笑色温婉,道:“宁妹妹说笑了,宁妹妹八面玲珑,这御花园的景色都不及妹妹春恩永驻。”
宁贵人轻轻颔了,道:“借姐姐言了,出来了一会儿还有些热,妹妹便不与姐姐多舌了。”
见宁贵人走得远了,芷桂才蹙眉道:“主儿就是好性子才由着宁主儿不恭,主儿是妃位,她且小小贵人,竟然如此倨傲。”
慧妃温和一笑,扶着蕊桂的手,道:“好了,宁贵人得意,下次我不与她言语便是了,何必暗自妄薄呢。”
芷桂还想还嘴,却见蕊桂横了一眼,道:“主儿仁慈宽宏,会与她计较么?”
彼时皇后传了敬事房总管贾庆海问话,四人围坐一张桌子饮茶,只见个个朱颜翠鬟,粉面如春,胭脂柔嫩,窈窕动人,各自扬着一条鹅黄色洒金绣花手绢。
贾庆海舔着笑脸,道:“奴才请皇后主儿清安、珍主儿安、丽主儿安、宜主儿安。”
皇后微微扬唇,便听珍妃眉色飞轻,道:“近来时气不好,劳动公公走一趟,先念吧。”
她才说罢只扬了唇角,丁玉海立时往贾庆海怀中塞进一把银子,贾庆海赔笑接过,便垂手站在一侧翻了几页档卷,道:“回主儿,初三召了慧主儿、初七召了宁主儿、十四召了荣主儿、十七召了宁主儿、十九召了恭主儿、二十四召了宁主儿、二十八召了荣主儿。”
珍妃喝了喝茶便唾了一口,道:“狐媚手段渐长,皇上这个月一次都没召幸我,一个个张狂了来,生怕不知那副下贱作派。”
丽嫔徐徐饮茶,道:“珍姐姐息怒,这点儿恩幸跟姐姐比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