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凌剪瞳没有睡好,可以说是失眠了,她越是躺着越是睡不着,她掌灯起身,披着一件衣服,走到了桌案旁。
从匣子中拿出了折好的天灯,整整齐齐地摆在桌案上,然后从一旁抽出一张白纸,覆在天灯上,提起毛笔,一笔一划地临摹了一遍又一遍。
每写一遍,她心里的思念便会增加了一层。
每写一遍,她便更是控制不住那颗想要去找他的心。
直到东方的夜色渐渐淡去,清晨的微光透过窗户洒了些许光明下来,凌剪瞳才停下了笔。
桌上,地上,已经摆满了许多写着一行字的白纸了。
层层叠叠……
凌剪瞳写到最后,右手都颤抖了起来,连笔都握不住了,她瘫坐在椅子上,眼角流出的泪渍,晕染开了放在最上面的纸张。
香巧敲门的时候,凌剪瞳正蹲在地上一张一张地捡起撒落满地的纸张。
“娘娘,您起了吗?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香巧没等多久,房门就打开了,凌剪瞳一夜没睡,脸色很是不好,阳光照下来,正好将她的倦意和困意都显现了出来。
“娘娘,昨晚是没睡好吗?”
凌剪瞳没说话,将房门一推,放香巧进来。
头一次早上的气氛这么安静,平日里,凌剪瞳都会跟香巧说几句话的,可今天……
香巧着重用脂粉盖了盖凌剪瞳脸上的倦色,可在司徒千辰的面前,却还是隐瞒不过去。
“剪瞳,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凌剪瞳垂眸用筷子夹着一个包子,吃了一口,毫不隐瞒道:“昨天夜里没有睡好。”
司徒千辰正想着,那些庸医开着那些安神的汤药是不是没用,凌剪瞳却望着他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昨天晚上,永和殿临时出了一点的事情,司徒千辰一处理就处理了一夜,自然也是和凌剪瞳一样,没休息好。
“生什么事情了?”
能让司徒千辰忙了一夜,没有休息的事情,怕就是大事了吧。
司徒千辰不想让凌剪瞳担心,便轻描淡写道:“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泽城遇上了旱灾,等会朕或许得亲自去一趟泽城。”
凌剪瞳“哦”
了一声,随即便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司徒千辰一怔,凌剪瞳最近是怎么了,昨天刚刚跟自己去了灯会,今日竟又要跟着自己去泽城……
凌剪瞳没有等到司徒千辰的答复,抬眸间就撞上了一双惊诧的眸子。
“怎么了?”
“剪瞳,你……你怎么想到要跟朕出去的?”
凌剪瞳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她就是不想在未央宫待着,也不想在都城待着,她想要出去散散心,心头压着的事情太多了,压的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当然,这些原因,她不能这样如实告诉司徒千辰。
“泽城遇到了旱灾,百姓正是处于水深火热的时候,如果皇上和皇后一起去的话,说不定,多少能给百姓一点希望呢。”
这话说的在理。
去是没有问题,但就是……
凌剪瞳知道司徒千辰担心什么,便摸了摸肚子道:“这几日,他乖的很,况且御医也说过,多活动一下,对肚子里的孩子要好。”
如此一来,司徒千辰也没有反对,便让凌剪瞳跟自己乘马车一同前往泽城。
马车一路上平稳的很,凌剪瞳坐在马车上,没有受多少的颠簸之苦,不过半天的时间,他们就到了泽城。
泽城的官员早早就等候在泽城的城门口,他们大多是面黄肌瘦,想来为了这次旱灾,也是有几天几夜没有休息好了吧。
皇上下榻的行宫不能太差,可如今泽城的情况,别说是给皇上皇后盖上一座行宫了,就连好点的驿馆,也是难寻。
泽城的官员站在驿馆的门口,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生怕皇上一个勃然大怒,项上人头便可不保。
皇上和皇后在驿馆外等着,太监总管带着人在驿馆里转了一圈,最后是皱着眉头出来的。
“皇上,这驿馆简陋的很,确实不能住人啊。”
司徒千辰还未开口,泽城的官员就跪了一地,一个劲地说着自己万死,让皇上受委屈了之类的。
凌剪瞳从马车上下来,在香巧的搀扶下,自顾自地走进了房子里,这驿馆比起皇宫大院来说,的确是简陋的太多了,可如今泽城旱灾严重,能有这样的房子住就算是不错了,这一路走来,不知有多少的百姓躺在街市上,连遮雨的房子都没有。
“我看这驿馆就挺好的。”
凌剪瞳走出驿馆,站在了司徒千辰的身侧扬言说道。
司徒千辰倒是没有关系,什么样的房子他没有住过,可是他担心的是这种艰苦的环境对凌剪瞳恐怕就……
“剪瞳,住在这里,太委屈你,朕让他们再去找一处房子吧?”
凌剪瞳摇了摇头,坚定道:“我就觉得这里挺好的,皇上,我们就住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