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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弛了扣在扳机上的手停止射击，斯坦茨厌恶地捂着口鼻挥手驱散呛人的浓烟，就着外部投入的模糊光晕往里一看——

空无一人。

……他们肯定是上楼了！

用半秒钟时间做出第一个判断，斯坦茨动一动脱节的下巴想要说话，在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含糊难辨的音节后果断放弃了这一念头，转而改为用手势指了指自己再指向楼上，传递出让手下们跟随自己往楼上走的意图。

确定手下懂得了自己的意思，他一手托着下颚转身，危机的感觉没来由地突然侵袭大脑皮层，斯坦茨迅速作出反应在千钧一发之际紧急向前猛地扑去！

子弹高速旋转将他后背的衣料刮开一线，擦过脊骨击中了一个来不及闪躲的手下的脑壳！

在电梯内两面缩进折叠门的屏障后，躲在左面的苏栗一枪失手立即收回手腕，跟躲在右面的凯尔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移动身体跨出电梯，踩着迸溅满地的脑浆血渍消失在拐角。

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斯坦茨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振动嘶哑声带用力吐出一个模糊的单词：“……追……！”

扭头跑出老远的他并不知道的是，躲在电梯顶上的詹姆斯索亚总统此时收敛着心跳屏住气息，待到底下的人声渐行渐远，才挪动脚步攀附上电梯井侧面突起的逃生梯，被汗水浸透的手使劲抓住铁杆尽力避免打滑，艰难地一寸一寸向上挪去。

——他已经与他们约定过了，等他们甩掉敌人后一起在总统寓所汇合。

另一面，玛丽安娜达到过度疲劳的身体令苏栗连正常的跑动都有些困难，明知道敌人很快就会从任何一个难以预知的方向包抄过来，但双腿偏偏酸软得每抬一步都要消耗无法估量的力气。

很快，她的速度便慢下了一大截。

埋怨着这具身体的不中用，她干脆停了下来，两手撑住膝盖弯腰喘气，热汗滑落颈间。

看也没看前面也停下步伐的凯尔，她瞅准时机故意自嘲地牵起嘴角，连吁带喘地说道，“还没搞清楚吗？……带着我就是徒增负担，凯尔。”

——所以拜托你快让我自生自灭吧。

“但——”

刚脱口的声音戛然而止，对面的凯尔忽然一动，眼疾手快地把她捞进怀里，紧接着连续两个侧滚翻钻进左手边一个狭小的房间，反手一勾砰地扣上门。

——门口发现了他们踪迹的敌人袭来突突的枪声，弹孔紧追不舍地沿着他们移动过的痕迹密密麻麻铺满地砖。

男人的手臂强健而有力，牢牢环抱住她几乎让她动弹不得，他身上浸染着淡淡的烟草和火药味，额间碎发被汗水濡湿，习惯性皱眉，高挺鼻翼蒸熏着热气喷吐在她颈窝。

两人肢体相缠，共同背抵着身后厚重结实的门扉，子弹打在门上激起细微震动不停，细小浮尘颗粒从凹痕里滚落下来，掉进苏栗的眼睛里。

异物带来的不适感让她蹙起眉使劲眨眼，想用生理性分泌出的泪水把尘埃冲下来，过近的距离让濡湿黏连的眼睫毛刷到了他的脸——凯尔心里猛地一撞，呼吸频率加紧了半拍。

子弹暴雨般敲打着门面，最终成块地撕裂厚木板穿门而过，擦着伏在地上的两人上方急速飞掠，有的在半路失去推动力坠到地砖上溅起脆响，有的钻入距离较近的墙皮深达半寸。

枪声震耳欲聋持续轰鸣，空气中激跃而过的道道弹痕结成稍纵即逝的网，安全范围随着门被上豁口加大而逐渐收缩，迫使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然后极其自然而然地，他收紧箍着她的双臂，略微低下头去吻了她。

对方棱角有型的干燥薄唇覆上来——

苏栗反应飞快，张开口就咬了下去。

“唔！”

嘴角一阵锐痛之后是渗进齿间的腥咸，凯尔用粗粝的指腹擦了一下，看着蘸上的血迹一时之间显露不可置信的神情。

“……抱、抱歉。”

赶紧收回自己本来已经下意识蹬向对方裆部的脚，苏栗有点儿尴尬地扯起唇角，连忙道歉。

之前她有几次穿越到姿色颇佳的女人身上，偶尔也会遇到不由分说上来就按墙强吻的街边流氓，她对付这种人的流程通常是先咬脸再踢裆然后抓起衣领抡上墙，长此以往已然形成了某种条件反射……没想到这次险些让凯尔终身不育。

看着她明显有点儿难堪的脸，凯尔一下子没了脾气。

几年前，大学里哪个小伙子会不喜欢玛丽安娜弗里曼——这个最漂亮的舞会皇后？

曾经自己也是无数追求者中的一员，被火辣身材和艳丽美貌蒙蔽了双眼，挖空了心思千方百计想要赢得垂青，四年下来却只看到她的橄榄枝一次一次地伸向周围蠢蠢欲动的人群，身边的伴侣换了又换，他甚至不止一回一天内看到她在昏暗的教室角落跟不同的男人抚摸亲吻，姿态放浪似乎早就驾轻就熟。

谁又能想得到，当年私生活混乱如此的玛丽安娜会蜕变成现在这幅正直又干练的模样？

残留舌尖的血腥味满满弥散消褪，凯尔没再说些什么。

射击不知何时倏然中止，继而背靠的房门被人从外部大力猛砸，整扇都快被毁坏卸了下来。

他摸索着伸手前探，攥住一米外的中古世纪欧式圆桌的桌角拼尽全力扯过来，暂且先用圆桌抵挡一阵子，随后站起来拉着苏栗冲到阳台前，飞起一脚踹开锁住的镂空玻璃门。

“踩着我的肩膀爬上去，快！”

他在阳台边缘蹲了下来，之前为了行动便捷早就在电梯里把西装上衣剥了个干净，贴身的白背心被挺拔腰线撑起，脊背勾勒出微鼓的肌肉线条，肩膊略宽而流畅有力。